他一贯是个极自我的人,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为他人‘牺牲’这个词。
万菱问他会不会怕死,会不会后悔救了万远,他认真思考后,点点头应道:“是个人就会怕死,我也不例外。
至于会不会后悔,我若真的感染了破伤风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不过小爷身子一贯强壮皮实,不至于就那么背,你就别瞎操心了!”
万菱深深看他一眼,笑道:“放心吧,就算你真的有可能因此感染了破伤风,我......也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的!”
李凤年听出了她话音里的关切,眼角眉梢也沾染了笑意,顿时就飞扬了起来。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这伤,你可得为我负责到底!”
万菱轻哼一声,暗自腹诽:给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也不知道得瑟个什么劲儿?!
命向东向西二人先将婢女押送回去后,万菱这才踱步来到南岳三公主跟前。
这三公主汉话说的原本就不利落,万远又丝毫不让着她,这会儿已经被怼得词穷,一张俏丽的小脸全是泪水,委屈的就差捶胸顿足了。
“阿远,你是男孩子,多少得讲究点风度才行。”万菱瞪了弟弟万远一眼。
万远满不在意道:“姐,咱要展现出风度也得分对什么人啊!
这小娘皮刚刚跳着脚喊着要杀我,这话大家伙可都听见了,那婢女又是她的人,她还能撇得清干系了?”
万菱眸光落在南岳公主身上,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不知道是不是万菱探究的目光太有压迫性了,南岳三公主有些承受不住,别开脸,咬着唇嘟囔道:
“我又没有疯,杀了你,我也不能活了,我怎么会这样做?!”
“那就得问你了,谁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还是米田共?”万远又一记轻蔑的白眼飞射过去。
豆腐渣南岳公主还是能听懂,可米田共又是什么?
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从这毒舌少年嘴里说出来的,能是什么好话?
南岳公主气得跺脚,“你......你含血喷人!”
“哟,连‘含血喷人’这话都能说出来,看来你汉话学的还是挺不错的嘛!”万远摸着下巴调笑道。
“阿远,别闹了,南岳公主没有杀你的理由,那婢女背后主使,另有其人!”万菱正色道。
万远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扭头看着自己姐姐,“姐,会不会是媚娘那一伙的?”
“有可能。”万菱原本是想多说两句的,可碍于这里是驿馆,暂时是南岳公主的地盘,人多嘴杂的,她实在不好开口。
李凤年便道:“不管如何,人是南岳公主身边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南岳公主怕也是难辞其咎。”
“我身边的人都是萨奇大人安排的,他们都是些什么来历我不知道,你们大可以直接去问他!”南岳公主忙表态。
“公主不如随我等去趟守将府吧。
有误会,当场说开了就是了,也省得被有心人算计钻了空子,破坏了两国议和的正事!”万菱说道。
南岳三公主沉吟一息后,点了点头应下了。
......
万菱一行人回到守将府后,她先打发了万远和向南陪同南岳三公主去见万达和南岳使臣一众人解释事情经过。
自己则背着人,借口回房间拿药箱,从空间里将医药箱取了出来。
李凤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万菱的多功能金属药箱,不由惊得张大嘴,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你这箱子是什么材质的?还有那里头的东西,怎么奇奇怪怪,我见都没见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识过的东西多了去了,有甚好惊讶的?”万菱一脸淡定的样子。
被一句话堵得没话反驳的李凤年默默吃了个瘪。
作为一个皇子,身处权力阶级的上位者,他不说阅历丰富吧,可见识肯定也是不差的。
然而,来了南境后,他在这里见识了能载人飞天的热气球、杀伤力极强的霹雳爆竹筒和霹雳弹、还有巧夺天工的连发式手弩......
他的认知和眼界在不断的刷新放大,因此,万菱说他‘没见识’的戏谑之言,他当真是无力反驳。
“这药箱,不会也是万远造出来的吧?”李凤年小心翼翼的问着,可语气里却有掩饰不住的酸意。
这年头,连纨绔都这么不好混了,需要开始多栖发展了吗?
万菱从药箱里取出了碘伏和棉球,正在消毒缝合的针线和镊子,闻言头也不抬,拽拽的应了声,“你话太多了。”
李凤年:“!”默默闭上嘚吧嘚吧的小嘴......
万菱解开李凤年缠在手背上的手帕,先用棉球蘸了碘伏,将血肉模糊的创面清洗了一遍。
“疼吗?”万菱问道。
李凤年咬着牙关,脸上装得云淡风轻,“这点疼算什么?”
万菱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道:“既然能忍得住,那我就不给你打麻醉了,生缝哦!”
她说罢,端来托盘,‘穿针引线’开始给李凤年缝合伤口。
李凤年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点发麻起来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针线穿梭过皮肉的那种酸爽滋味儿......
他别到一边的脸简直是神鬼莫测,鬼马至极,可他也是要面子的,愣是生生忍着一声不吭的。
李凤年原以为挨到缝合结束后,他就算挺过来了,可谁知道,可怕的还在后头。
万菱从药箱里掏出一只细长的针管,那针头又尖又细的。
她那纤细的指节轻轻弹了弹针筒后,就朝着他逼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开口道:“把裤子脱下来,要打一针p股针!”
“什......什么?”李凤年惊恐的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万菱,“你要拿这么尖这么长的针打我那里?Χiυmъ.cοΜ
万菱,你什么意思,别忘了你可是一女的!”
“医者无男女,我现在是大夫。”
万菱面无表情的催促着他,“你快点,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姑娘似的,弄得我好像多稀罕看你那里似的!
李凤年脸涨得通红,明明她也没说什么,可就是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反而让他觉得自己不正经的‘联想过度’,自顾自难为情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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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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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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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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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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