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地处东北林带边上,往村外走不远就到了山脚下,八月的山林灌木丛生植被茂盛。
满山遍野的孩子,三五成群。打草的,挖野菜的,捡柴禾的,这时大人都忙着秋收,家里的活就指着孩子们了,别看都不大,却能帮不少忙。
“姐,姐~”
随着呼喊声,一个穿着碎花上衣的小姑娘,风一样从山坡上冲下来。
这是肖玉的妹妹肖英,一大早吃完早饭就跑到这里来了,早上刚刚梳好的两个麻花辫,一条已经成面条了,肆意的飘散着。
“姐,给你。”
肖英张开手掌,手里有一把黑甜甜,有几个已经破了,糊了她一手。这种野果有升血糖的作用,可想而知它是得有多甜!
“你吃吧。”
“快吃,一会儿和我去报仇。”
肖玉:“嗝!”
“你慢点吃。”
不是,就吃个甜甜,我就把自己搭进去了?问题是我还没吃呢!看着手里的黑甜甜,那我吃还是不吃啊?
“一会儿,你和我去找肖天义算账,他竟然敢和我抢甜甜,我得让他知道知道,姑奶奶我是谁!”
“你是谁啊?”
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小姑娘拎着满满一篮子野菜,笑着向她们走来。这是肖玉大伯肖华山家的肖芳,今年十三岁了,很是有些姐姐的样子。她还有两个弟弟,比肖玉小一岁的叫肖天仁,还有比肖玉小三岁的肖天义,肖天义比肖英大两岁。
“芳姐。”肖玉乖乖叫人。
“大玉,出来了,你好了吗?”
“好了,没事了。”
“英子,又和天义打架了?”
肖英:“……!”肖天义的亲姐姐在这!
二打二?评估一下肖玉的实力,完全不是肖芳的对手,貌似我军处于弱势,还打不打?
“别生气,一会儿我让天义给你采山丁子。”
不用打了!
敌方已投诚,打算向我军割地赔款,还是十分有诚意的。嗯,暂且放他们一马,看以后表现。
肖芳点了一下肖英脑门,朝着肖玉说到:“走,刚才看见一片柳蒿芽没人发现,我带你们去,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家。”
肖芳刚刚还在为那一片野菜遗憾呢,多鲜嫩啊!要不是自己的篮子满了,真心不想放过。大玉来的正合适。她忙扭头往回走,肖玉赶紧跟上。
转过一片小山坡,在一片黄刺梅后面发现好大一片柳蒿芽,还很鲜嫩,可以采两三天。
“嘿嘿,还是芳姐厉害。”有点尴尬,前世快二十了,装天真有点不太好意思。时辰不早了,摘完野菜还要回家做饭,赶快忙活儿起来。柳蒿芽不用挖,摘上面的嫩尖儿就行,三个人一起忙,一会儿小篮子就满了。肖玉一回头,透过黄刺梅枝条,看见里面好像有东西,走近一看,竟然是一窝野鸡蛋。Χiυmъ.cοΜ
“芳姐,快来!”
肖芳一看也不由惊喜不已“你眼睛真尖,我在这半天,都没看见。”
两人小心的把黄刺玫枝条拨向两边。
“我来我来!”
肖英三两下就爬了进去,将鸡蛋一颗一颗递出来。看着一窝不大的十个野鸡蛋,小姐仨高兴的不行。
一家一半,各自拿好野菜篮子,嘻嘻哈哈往家走。肖玉家的房子因为是后盖的,就在村边上,和肖芳告别后先进了院子。
鸡窝里的几只鸡看到有人回来了,饿得叽叽喳喳的直叫唤,猪圈里的两头猪也哼唧上了。
肖玉赶紧剁点野菜,掺点儿麸皮,想想,偷偷往里加了些玉米面。先喂鸡,看着几只鸡疯跑过来,争先恐后的啄食,她就不管了,再喂猪,终于,吃上就都不叫唤了。
喂完鸡和猪,洗净手,看一眼肖英自己在院里玩呢。她走进厨房,打开面缸盖子,里面有二三十斤棒子面,上面有个小袋子,大概有三四斤粗白面。拿出粗陶盆,舀出三碗棒子面,也就是玉米面,半碗粗白面,又偷偷舀出一碗空间里的细白面。怕发面来不及,就用空间里的干酵母兑了点温水,少放了一点白糖帮助发酵,活好面,放在灶台边。
房后菜地拔一把小葱,摘半篮子油豆角,准备生火做饭。
凭着小肖玉的记忆,锅底放上柴禾,撕点桦树皮引燃,发好的面,照着早上的大小做成窝头,上锅蒸。这边洗菜,摘菜,等窝头出锅,放入笸箩中,活的面有点多,窝头蒸了20来个。
肖玉知道这会儿家里条件有限,看着小坛子里没多少的猪油,用一点点油润润锅底,将放入盐和小葱的五个野鸡蛋打散,倒入锅中,滑嫩嫩,盛出来。
就着油锅,放入两个八角,油豆角下锅煸炒,从酱缸里取一点酱汁提提味,加汤放盐,多炖会,一会儿汤汁收好再出锅。
这时院门打开,肖华锋和冯景娴提前回来了。
“爹~”
肖英早已冲了上去,十分狗腿的帮她爹拿下农具,肖华锋一猫腰,两手抓着肖英就将她甩在了自己肩膀上,伴随着一声尖叫,肖英稳稳的骑在了她爹脖子上。
“她都多大了,你还和她这么玩?”冯景娴不由得数落着肖华锋。
又冲着肖英说道:“下来,这么大的姑娘了,整天就知道疯,你看看这头发,半天就飞了。”
肖华锋没应声,笑嘻嘻的抓着肖英在院里跑了两圈,才把她放下来。
肖英小脸兴奋的通红,看了眼冯景娴,怕挨说,一溜烟的跑了。
肖玉把洗脸盆放在院里的磨盘上,
“爹,妈,洗手吃饭吧。”
冯景娴洗完手,不由得担心道:“你没什么不舒服吧,我还说今天早点回来做饭呢。”
“没事儿,我都好了”,肖玉随后进屋把父母屋里的炕桌放平,将厨房的饭菜往桌子上拿。
四口人坐定,看着做好的饭菜,冯景娴特别感慨,大女儿小小年纪,一直这么懂事,病刚好,就能为外出劳作的父母整治一桌子饭菜,又欣慰又心疼:“今天的饭菜看起来很不一样啊,看着就香,还摊鸡蛋了!”
“是野鸡蛋,今天挖野菜碰见芳姐了,我们发现了一窝野鸡蛋。”肖英搭话。
肖华锋夹了一筷子鸡蛋:“正好,大玉多吃点,身体才能好的快。”
肖玉看着随后父亲放在她碗里的鸡蛋,鼻子有点酸。他们还不知道,小肖玉已经不在了,自己是个冒牌货。
“怎么了,快吃啊”,冯景娴看她不动不由说道。
“嗯”,肖玉忙吃了一口鸡蛋,这里也是她的家了。
“我的呢?”肖英问道。
“你都吃半天了,还用别人给你夹。”
冯景娴虽然这样说,却夹了一大筷子鸡蛋,放在了肖英碗里。
吃完饭,归置完,冯景娴从院子里的仓房拿出半袋小麦,对肖华锋说:“今儿中午别歇了,大玉做的窝头掺了白面还挺好吃的,孩子们都爱吃,多碾点吧。”
“面够吃吗?不够我去换点麦子。”
“够,这两年缓过来了,家里还有存粮。你冬天去城里也没在家吃饭,等过几天土豆地瓜窝瓜什么的一下来,就吃不了这么多了。”
“存粮太少了,我这心里不踏实,等交完任务粮,秋收看看能剩多少,想着在村里再换点。”
冯景娴知道肖华锋的性子,家里有粮心中不慌。这也是以前日子不好过时,落下的毛病。
冯景娴将小麦放进石磨,肖华锋慢慢的推着。
“过几天地里不忙了,咱们把你做的那几个柜子,箱子卖了吧,眼瞅着秋天开学,俩孩子又要交学费了。”
“成,今天忙完,我去和爹说声,过几天得用他们的马车。早点走,估计晌午就回来了,也不耽误地里的活。”
下午冯景娴没让肖玉去地里,肖玉知道秋收累,也不敢去挑战她这刚刚病愈的小体格。
肖玉背着小背篓,打算再去山下转转。她发现村里的生活现在并不难过。村里人虽然穿的衣服不是特别利索,有补丁,人们普遍偏瘦,但精神面貌不错。村里有很多大个子,肖华锋个子就不矮,看着一米七八左右,五几年这个身高已经相当高了。肖玉觉得父亲能娶到妈妈,和个子高,长的不错也有关系,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的,很是精神。
冯景娴也很好看,细腰长腿,皮肤还白,尤其是两只眼睛不是特别大,可是看起来水灵灵的,特别有神,肖玉觉得自己将来也应该长的不差,嘿嘿。
肖家村所在县人均耕地多,虽然因为气候,生产技术等诸多原因,亩产不高。但核定的任务粮也不算多,只要肯出力气,还是饿不着的。她走在田野上,心情不由飞扬起来。
肖玉来到上午采柳蒿芽的地方,走过刺梅丛,扑棱棱,竟然惊走了一只野鸡!看着肉在眼前飞走是什么感觉!
突然!呵呵呵……还有谁?还有谁?这运气也是没谁了!灌木丛里竟然还有一窝野鸡蛋,看上去有十来个,其实上午多绕半圈就能看见。
肖玉小心翼翼的钻进灌木丛,将野鸡蛋都掏出来,放进背篓里,上下都堆上野菜,小心翼翼的回了家。
到家后她发现冯景娴竟然早早的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拔鸡毛,英子更是兴奋的不行,精力旺盛的屋里屋外的转悠,随时监控着冯景娴干活的进度,恨不能马上吃到嘴里。
那时候孩子的快乐,如此简单,一顿肉的幸福感受,估计仨月都忘不了!
姐俩个围在妈妈周围,嘻嘻哈哈,实在开心的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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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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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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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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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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