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鄢书记的话,舒青羽不乐意了。
“鄢书记,您刚才说,小雅姐受委屈了,事情,是高富贵的错,是高家的错,就为您这句话,我就敬重您。
但是,既然您都说,所有的事情都是高家的错,那为什么您还要说,小雅姐要背上一个恶毒的名声呢?
到底是谁恶毒?
小雅姐被高富贵踹肚子,流产,是小雅姐恶毒,还是高富贵恶毒?
小雅姐上午才流产,中午就得起来给高家人做饭,就这,还要被向萍打骂,是小雅姐恶毒,还是向萍恶毒?
小雅姐被他们母子两个接连伤害,出血不止,高家人不仅不把她送医治疗,还把她丢到柴房,这都不是让她自生自灭,这完全就是在草菅人命!
你说,是小雅姐恶毒,还是高家人恶毒?”
舒青羽觉得,今天有这么多的村民来围观,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好事。
她一直就在想,要怎么才能帮助方雅,让她能够在村里不要遭受那么多的白眼和恶意,但一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种事情,总不能看到一个人就上去跟人掰扯吧?
这一次高家人闹上门来,倒是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
当下,她用着人鱼之声说着高家人对方雅的种种恶性,诉说着方雅的凄苦,再流下几滴人鱼之泪,让围观的村民受到了极大的感染。
要说之前,榕树村的人听说了方雅的事情之后,虽然心里有点同情,但更多的还是对她的行为的不认同。
尤其是状告高家一事,很多人都不赞同,觉得方雅心太野,也太狠。
然而现在,听到舒青羽声泪俱下的控诉,他们才知道方雅在高家,到底承受了些什么。
尤其是一些女同志,更是感同身受,好些个忍不住听哭了。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对方雅的恶意都在减弱,同情之情大大增加。
吴晓蕊哭着说:“方雅姐真是太可怜了!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方雅姐,你就放心的住在咱们村吧,别回麻柳湾去了。
高家人太坏了,我支持你告他们!这样的坏人,就应该让他们去坐牢!”
方雅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从昨天来到榕树村,她收获的都是恶意。她能感受得到,村子里的人对她的排斥。
然而现在,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再那样冷冰冰的了,也有人愿意为自己说话了。
她知道,至少短期内,她在榕树村的日子不会太难过了。
高茄虽然嘴巴生得不好,但不妨碍她牙尖嘴利,她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痰,叉着腰,做水壶状,骂道:“谁说错在我们高家了?
要怪,只能怪她!
她嫁到高家来,都有好几年了,一个屁也没生出来,要是早点给高家传宗接代,咱们家还不得把她供起来?
再说了,她自己怀了孕不说出来,谁知道她有了?
何况那天也是她见了老情人,让我兄弟心里不舒坦,这才给了她一点教训。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方雅的错!”
舒青羽冷笑:“照你那样说,没生儿子,就活该被打么?”
“那当然!谁家娶媳妇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的?不生儿子,难道还把她当祖宗供起来吗?”
“啪啪”两声,舒青羽扇了高茄两耳光,这两巴掌,让她脸上的伤口更痛了。
她尖叫起来:“你……你敢打我?”
“你不是说,没生儿子,就活该被打么?听说,你生了三个姑娘,还没生出儿子来,你说,你是不是该打?”
“我……我跟你拼了!”
高茄尖叫着,伸着两只手,做九阴白骨爪状,朝舒青羽扑了过去。
舒青彦立刻站到了妹妹身前,抓住高茄的两只手,将她往后面推了一个踉跄。
舒青彦说:“小羽说的没毛病,既然方雅姐没生儿子活该被打,那你没生儿子,我妹妹打你两巴掌又怎么了?这不是你该得的吗?”
吴晓蕊在一旁起哄:“就是就是,凭啥别人没生儿子就活该被打,你没生儿子就打不得了?”
高茄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打滚:“舒家人打人拉!舒家人要打死人拉!”
舒青羽从二哥背后探出脑袋来,说:“我们从来不打死人,我们只打活人。”
大家伙一时间还没听明白舒青羽话里的意思,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转了个弯,这才领悟过来,情不自禁的都大笑出声。
“小羽,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贫啊?”
舒青羽抱拳,嘚瑟的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大家伙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鄢支书所制造出来的,严肃而又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这时候,舒安康站了出来,说:“大家都不要站在外面了,有什么话,进屋里来好好说清楚。鄢支书,你请,宋三叔,吴二叔,你们要是没事也来帮我们参详参详。”
宋长河和吴永年对视一眼,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宋长河和鄢支书被让到了上方,吴永年和舒安康坐他们对面,另外两边,一边坐着高家姐妹,一边是舒青羽陪着方雅。
宋长河清了清嗓子,说:“上了桌子,就不准动手了啊!有事儿说事儿,吵闹,打骂,都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越来越复杂。”
高茄说:“打人的都是你们榕树村的人,你当然这样说了,要是打人的是我,你恐怕就要先理论打人这件事了。”
宋长河脸一板:“你到底要不要救你爸妈,救你兄弟了?
如果你想理论打人的事情,那现在就去,去乡里找派出所的人来,到时候咱们再理论也不迟!”
鄢支书瞪了高茄一眼,喝道:“好了,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鄢支书觉得自己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要不是为了麻柳湾的名声,他是绝对不想来给他们高家擦屁股的!
鄢支书对舒安康说:“舒安康,我听过你,大家都说你舒安康是个有能耐又仗义的人,我想,你应该也不是个冲动的人。
这件事情,方雅心里估计有怨气,心存怨气的情况下,考虑得不是那么周全。
既然她愿意暂住在你们家里,说明对你们还是很信任的,我希望你能帮她多考虑一点,选一个对她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
鄢支书看看方雅,又看看舒青枫,最后把眼神落在舒安康的身上。
他相信,舒安康是能做这个主的。
果然,方雅轻声说:“叔叔,我听你的。”
舒青羽拍桌而起:“听我的,和他们干到底!送他们去把牢底坐穿!”
鄢支书注意到方雅眼中有些莫名的光彩闪动,觉得很危险!
急忙道:“小朋友,大人说话,咱们不要胡乱插嘴好不好?”
“咱们不要插嘴?你和我都不插嘴吗?那可以啊。”
“啊?”鄢支书愣了:“不,不是,我是说你,不包含我。”
“我一个人怎么能说‘咱们’呢?‘咱们’这个词,必须得是多人才可以用的。鄢支书,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就不懂。”
温景辰莞尔一笑,小羽胡说八道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极了。
方雅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一闪即逝的笑容。
何珍嗔道:“好了,小羽,别闹了!”
舒青羽这才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鄢支书抹了一把汗,说:“舒安康,你怎么说?”
舒安康道:“我想先听听你们这边能给出的方案。”
这种事情,当然是谁先开口谁输,舒安康才不会上这样的当。
鄢支书就在心中感慨:果然不愧是被大家交口称赞的人,想要在他手上占便宜,难。
鄢支书想了想,说:“这第一个,我希望大家能够达成共识,就是这件事情咱们最好是私了,不要闹到公堂之上,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舒安康油盐不进的说:“如果能达成共识,当然谁都不愿意闹到公堂上去,所以,我想先听听,高家能够做到哪些。”ωωω.χΙυΜЬ.Cǒm
鄢支书说:“首先,方雅想要离婚,这个事情我可以做主答应下来,等富贵他们回来,就把离婚手续办了。”
舒安康“唔”了一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鄢支书只好继续道:“至于家产的话,方雅带过来的嫁妆可以自己带走,高家当年给的彩礼也可以不再索要,当然高家的财产自然也是归高家所有。”
舒青羽挑眉道:“鄢支书,这恐怕不妥当吧!”
以方家对女儿那样吝啬的程度,方雅当初家人的时候,能有多少嫁妆?
而彩礼,方雅都嫁进高家这么多年了,伺候方家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还得下地干活儿,再多的彩礼也“还清”了!
而高家的财产,婚前那些且不说,婚后,可都是方雅干的多,不应该分一部分?
而且,高家还对方雅造成了那么严重的伤害,医药费、精神补偿金,这些一样也不能少!
舒青羽小嘴巴巴的说了一通,最后撂下一句:“要知道,高家犯下的可是对小雅姐严重的人身伤害罪!按照法律规定,主犯可是要处以最低三年,最高十年的监禁的!
高富贵和向萍母子,最低三年,最高十年的牢狱之灾是躲不过的!
至于意图谋杀这一点,或许无法被法官认可,但有这一点在,我相信,法官应该会在伤害罪的范畴内,判一个最高刑罚!
十年!
高富贵和向萍母子的十年刑罚,鄢支书就想以那一点点施舍来换?”
鄢支书听得眼皮直跳。
这个女娃娃,不简单啊!
他也咨询过法院的工作人员,按照方雅提起的诉状,只要能证明她诉状上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高富贵和向萍最少也要判十年!
高冬生那里也得进去坐几年。
真要是这样,那一家子就毁了!
这也是鄢支书亲自过来想要说和的原因。
他深深的看了舒青羽一眼,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他知道,事情恐怕不像他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容易,得加点码才行!
他看向高家姐妹,就是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愿意。
想了想,他说:“方雅以后要是和富贵离了婚,就没有房子住了,村里有一栋空闲的房子,方雅是知道的,那栋房子不是很大,但你自己住是绝对没问题的。
那房子多年没有住人,有些破败了,我可以给你承诺,让高家人出钱出力,帮你把这栋房子修一修,保管里国庆以后就可以住进去,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舒青羽说:“小雅姐一个人住,单身独户的,要是有人来欺负她可怎么办?
我看还是让高家人给一笔钱,小雅姐爱住哪里住哪里好了。”
“想得美!”
高粱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对鄢支书说:“支书,谁答应了要给方雅修房子了?咱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当初鄢支书只说同意他们离婚,不索要彩礼,允许她把嫁妆带走,另外再给赔偿医药费就行了,可没说其他的!
她愤愤不平的道:“她在外面勾引男人,我们高家还要出钱给她修房子吗?传出去,我们高家还要不要脸了?”
舒青羽凉凉的道:“鄢支书,我看你似乎是做不了高家的主嘛,那这样的话,你们今天过来谈就没意思了。
爸,我看还是不要谈了,请鄢支书他们回去吧。”
鄢支书急忙道:“你们放心,只要是我承诺的,我就保证能算术!
在麻柳湾,我相信我鄢某人说的话,还是能管用的!”
他瞪着高家姐妹,怒道:“你们说是姓高,但已经嫁出去了,高家的主,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外嫁女来做!
我对方雅的承诺,自然会去和冬生他们父子谈,答不答应,那也是他们的事,你们还能做得了他们的主不成?”
想起父亲和兄弟,高粱姐妹都怂了。
她们从小就不受父亲待见,也时常被弟弟欺负,这么多年来,对他们的畏惧已经烙印在他们的骨子里了。
鄢支书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好了,咱们继续说吧。
如果方雅不愿意继续留在麻柳湾的话,那我可以让高家给她一笔钱。
这笔钱包含几个方面,一个是卫生所的医药费,我这边已经去问过了,这笔钱我会让高家人给你。
另外,你这次失血过多,对身体也不是很好,我会再努力说服高家,给你一点钱,你自己多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再有就是修房子的钱,我会让高家折现给你。只不过,这笔钱不会太多,你想要拿去外面买一栋房子是不可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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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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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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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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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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