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书房里只有玉石打磨的声音。

  萧佑一手刻刀,在清粉色的蓝田玉上镌刻,看形状应该是一枚玉佩。

  稍不留神,锋利的刻刀划过指腹,留下血痕。Χiυmъ.cοΜ

  萧佑眉头紧锁,幸好没有划伤玉面。

  最终他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出了门。

  院子里萧佑背手而立,望向听雪堂方向。

  旁边枝叶落光的枫树在冬日里显得有几分寂寥,惆怅。

  就像萧佑此时的心,晦涩难明。

  “东西送过去了吗?”

  “回将军,已经送过去了,夫人并没有出来。”吴管家如实回答,将军订了珍宝阁当下最时兴的首饰头面送给夫人,但好像并没有用。他虽然不知道两位主子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将军如此发愁。

  萧佑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又道:“她这几天情况如何?可有好好吃饭?”

  “夫人一日三餐倒是按时吃了,只是听常嬷嬷说吃得比寻常少了许多。”吴管家也很愁,他是打心底里希望将军和夫人好好的,他叹了口气,恭声道:“将军,老奴虽然不知您和夫人发生了何事,但夫妻间难免有磕磕绊绊,说出来就好了。”

  萧佑幽幽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几次吃闭门羹,他也是有些难堪在心里。

  酒楼里。

  “长瑜,你可是心里有事?说来听听?”周同见他喝了一杯酒又续上一杯,却不言语。

  萧佑却不理会他,今日处理了很多公事,满是疲倦的他被周同拉来喝酒。

  他不回答,周同轻笑,自顾自说:“你平常可不会喝酒超过三杯,如今一杯接一杯的,想必是遇到了棘手的事,让我猜猜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烦心……”

  “与兵权有关?还是与朝廷那边有关?”

  “都不是?那就是…和嫂子有关?”

  萧佑的手一顿,眼皮微动。

  周同挑眉,“看来我是猜对了!”

  他又兴致勃勃道:“与我说说,你俩出什么事了?或许我能帮你。”

  寻常时候周同或许不会这么多话,但如今刚打完胜仗,意气风发,加上还是常年不近女色的挚友如今却为情发愁,这怎么让他不好奇?

  “要是是姜祁那小子你还可以不信,但我可是有媳妇媳妇的人,最懂女人心了。”

  萧佑闻言终于放下了酒杯,嗓音低沉,“因为我骗她了,她生气了。”

  周同刚想说“生气了就哄啊,珠宝首饰不带花样地送。”

  就听他又来了句,“珍宝阁的东西都送了遍,她不见我。”

  细听语气中带着丝委屈。

  周同哑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骗她什么了?”

  “假昏迷的事,我告诉她了。”

  “你全告诉她了?一字不落?”

  “嗯。”

  周同沉默,他没想到萧佑会把所有事告诉柳姝婳,换做是他,他也会失望和愤怒的。

  但好兄弟的幸福,他还是要帮他的,“嫂子不让你正门进去你就翻窗进去呗,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好好道歉,说点软话,嫂子肯定会原谅你的。”

  “可不要拉不下脸,女人就是要哄的!”

  他和苏宛也有冷战的时候,但通常是他先低头。

  萧佑苦笑,“我怕她会疏离我,厌恶我。”

  “这世上还有你萧佑怕的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周同鼓励他。

  萧佑神情微动。

  神龙不见摆尾的萧一却突然现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萧佑脸色突变,猛然起身,大步向外,一会儿不见了人影。

  只留周同一脸茫然:“诶诶,你去哪儿啊?”

  听雪堂。

  柳姝婳喝完药后好受了不少,腹中不再绞痛。

  她的月事本就紊乱,加上前一段时间淋了雨,心情焦灼,又生萧佑的气,自然而然这次月事来的痛苦。

  她抱着被子望向门口,听着门外响动,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有些失望。

  其实她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这几天想明白了自然能理解他的顾虑。

  她清楚世上的误会其实都能用嘴说清楚,若是说不清楚,肯定是说的不够。

  两人间存在误会,如果不说开只会压抑着,像刀子一样横在两人之间。

  但他不来找她,她是不会主动找他的!哼!

  正想着,门外传来秋然的声音,“夫人,将军来了。”

  柳姝婳有些窃喜,但还是被子一裹,闷声道:“不见!”

  萧佑早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现在院子里,望着这扇门良久,最终转身。

  迟迟没有动静,柳姝婳咬紧下唇,有些气馁。

  猝然间,窗户传来一丝声音,她拉下被子,对上一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柳姝婳杏眼微瞪,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萧佑看了眼半开的窗户,意思明显。

  他竟然翻窗户进来的!

  想到自己还在生气,柳姝婳侧身背对着他,冷哼道:“翻窗户可不是君子所为。”

  萧佑却因为她的话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还和他说话就好。

  他坐在床沿边,“婳儿,对不起。”这是萧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道歉。

  “你肚子还痛不痛?”

  “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不该骗你,惹你伤心了,原谅我好不好?”萧佑大掌试探地抚在她被子上。

  “将军能有什么错,您位高权重,有勇有谋,您做什么都是对的!”柳姝婳无理取闹道。

  萧佑听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来是身子好些了,当即认错道:“婳儿说错了,是我不对骗了你,瞒着你,害你白担心一场就是错了!”

  “婳儿可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听一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柳姝婳哼了声,“爱说不说。”

  萧佑眼中一抹笑,接着从叶凝心偷城防图开始说起,将这段时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

  完了后又道:“婳儿,不是我不信任你,有意瞒你,而是没想到你会孤身一人前来,我本不想你牵涉进来,这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打算事后再说与你听,但是我欠虑了。”

  他的婳儿表面上坦率天真,实则心思敏感,何况是他的错,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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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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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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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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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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