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晚了。

  下了马车,从门口走到听雪堂还需一刻钟。

  柳姝婳一天下来,走了许多路程,浑身疲倦。

  她站在门口不动,眼巴巴地看着萧佑。

  萧佑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柳姝婳眼珠子一转,晃晃腿,娇声道:“我好累,走不动了。”

  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萧佑。

  萧佑眼神幽幽,叹了口气,蹲下,“上来吧。”

  柳姝婳一喜,噔噔噔地跑过去,趴在他背上。

  “娇气。”

  萧佑起身颠了颠,沉吟道:“你太瘦了,多吃点。”

  整个人就没几斤重,到了寒冬北风入境,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刮走。

  “吃多了就胖了,不好看了。”柳姝婳反驳,女孩子就应该苗条纤细点才好看,不然老了想好看都没机会了。

  萧佑却不赞同,他觉得吃得多才健康,才有力气干活。

  看来要盯着他的小夫人好好吃饭了。

  身后的奴仆你瞅我,我瞅你,俱是一副喜笑颜开,主子感情好,于他们而言也是极好的。

  柳姝婳却想到花楼的事。

  她最初见到他时内心是震惊慌乱的,后来又慢慢地弥漫着失望,酸涩和愤怒。

  她以为他也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去那寻欢作乐。

  但是骄傲和教养不允许她像寻常女子一样发现丈夫嫖娼时大吵大闹,或许是因为她对他终究感情不深,只像寻常朋友一般。

  柳姝婳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呼气,绵软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根,酥酥麻麻的。

  “你想说什么便说。”

  柳姝婳脸贴着他的颈背,瓮声瓮气道:“将军今日去花楼做什么?”

  原来是为这事,怪不得一路上在马车里闷闷不乐。

  萧佑定声道:“办正事。”

  “哦。”柳姝婳闷声,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并非是寻欢作乐,莫要多想,只是有要事,那里获取的线索多。”他忍不住解释道。

  得到肯定答案的柳姝婳心情豁然开朗,其实她也不觉得他会去喝花酒,但就是想他亲口说。

  “是去抓人的?”她联想到张望在楚楼门外说的话,又问,“将军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嗯,发现西戎人,事关雍州安危。”事关重大,萧佑也只是说了只言片语。

  柳姝婳听了后沉默,陷入思考,西戎人?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那个撞到她的人面容怪异了,他是西戎人!

  虽然一身都是汉人打扮,但也掩盖不了他深邃的外貌和脸上曾经留下过的胡腮。

  萧佑以为她是睡着了,便放缓了脚步,却冷不丁听到:“将军找的东西可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

  柳姝婳想起怀中的那枚木牌,试探道。

  萧佑顿住脚步,眼中暗光闪过,沉声道:“你见过?”

  “将军放我下来吧。”

  “好。”萧佑将她放下。

  只见她一手伸入胸袍,掏出一块木牌,递到他眼前,眼神亮晶晶道:“是这个吗?”

  萧佑瞳孔微缩,俨然是他那块腰牌,木制的,上面刻着西戎王室专有的图文。

  他语气微急,“你从哪儿得到的?”

  柳姝婳摸摸头,将经过告诉了他,不好意思道:“当时在我脚下,我就捡起来了。”

  “那他可有看到你的面容?”若是看到就麻烦了,她将被置于危险之中。ωωω.χΙυΜЬ.Cǒm

  “应该没有,他撞倒我后就跑了。”

  萧佑松了口气,“那就好,以后到哪儿都要带着侍卫可好?别像今日般独自一人了,不然我会........担心。”

  心里一颤,他还是第一次说如此温情的话,说出口后,好像没有那样粘腻。

  “好。”

  夜深沐浴后两人躺在梨花木床上,萧佑在外侧拿着一本兵书翻阅,柳姝婳在里侧。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依照礼法,应是妻子睡外侧,便于半夜起来服侍夫君,但既然萧佑主动睡外侧了,柳姝婳也不会不知趣地提醒他,况且她可不想半夜还要起来侍奉他。

  在自己的被窝里翻滚了几下,柳姝婳仍觉得不够暖和,突然想起郎中常言:男子通常内火旺手脚滚热,和女子截然不同。

  于是伸出小手,戳了戳萧佑的腰侧。

  腰侧传来酥麻,萧佑翻书的手一顿,偏头看她,“怎么了?”

  “将军,我的被子好冷。”柳姝婳眨巴着眼。

  萧佑挑眉,“我让人再给你加一床?再点盆碳火?”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意思,哼,真是不解风情!

  柳姝婳气的腮帮鼓鼓,干脆一滚,钻进萧佑的被窝,仰头看着他,狡黠道:“这样就不会冷了呀,还不用点炭火,将军你真笨!”

  说完还蹭了蹭他的腰侧。

  殊不知血气方刚的男人不能随便撩,蓦然间萧佑眼神渐渐转深,小腹一阵血流涌动,体温上升。

  他将书丢在一旁,长臂一圈,一息间柳姝婳就被他圈在身下,嗓音低沉沙哑道:“夫人可知,男人的腰侧不能乱动?”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染红了她的脸颊,两人间气温越来越高。

  柳姝婳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望向萧佑愈发深邃的眼眸,支支吾吾道:“将,将军,你,你太重了,压到我了...”

  水眸盈盈,红唇欲滴。

  艹,萧佑再忍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俯身而下,低头吻上她的唇。

  女子的甜香和他身上的味道夹杂着萦绕在周围,听着男人的粗喘,柳姝婳不知所措,然而在这种事上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即便是有些磕嘴。

  生涩之后便是狂风暴雨,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的动作愈加急迫,她的心跳更快了,呼吸急促。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扯开她的衣襟,将她的手腕压在耳侧,还尚存理智地问她:“可以吗?”

  柳姝婳满脸羞红,神情迷离,微微“嗯”了一声。

  得到允许的男人如同得到释放的野兽,动了动喉结,俯下身再次吻她。

  她眉目含情,默默承欢,柳枝般柔软纤细的腰肢令他疯狂痴迷。

  正当他动情时,她猝然躬腰,下腹一阵剧痛,紧接着脸色煞白。

  有种不妙的预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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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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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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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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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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