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婳青丝披肩,倚靠在卧榻上,双手捧书,看得入迷。
亮黄的烛光下,衬得一张芙蓉小脸熠熠生辉。
古人言:灯下看美人。
果真如此。
萧佑被吸引住,心下感慨,执笔地手迟迟未落,一滴墨随着时间的流逝滴落在公文上。
他今日原是打算在临枫院歇下,但想到之前府中的流言蜚语。
虽说如今无人敢再议论非非,但不知怎得就想起那日她的哭诉。
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
两人相处,天经地义。
他合该多去看看她的。
她还小。
于是便有了这幅画面。
萧佑看不进公文,索性放下笔,走到她身前。
柳姝婳正看得入迷,情节的高潮部分:主角小娘子和俊美将军互通心意后,感情升温,气氛暧昧,开始了和和美美的幸福生活。
她看得粉颊满面,耳朵微红。
蓦然间,一双黑色长靴入眼,一截裁剪精致的衣摆。
接着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一双大手伸向她看的书。
柳姝婳反应过来,火速按住他的手,盖上书,藏在身后。
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看什么呢,就是本枯燥的诗书。”
温热黝黑的大掌上盖着一双粉白纤嫩的小手,萧佑指节微动,没有收回,而是疑惑道:“诗书?那藏什么?正好我近日对诗书颇感兴趣,不知夫人可否借我一阅。”
诗书?
呵,萧佑冷笑,鬼才信。
柳姝婳怎么可能会给他,那是她新看的话本,讲述的是小娘子遵从父母之言嫁给大将军的故事,情节生动,内容感人。
她将书藏进枕头,却不想眼前人突然逼近,眼前一晃,那书便到了他手中。
柳姝婳急得站起身去抢,
“你还给我!”
无奈身高有限,加上力道不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翻开她正看到的地方,原本还是柔和的脸上瞬间黑了下来。
只见上面写道:正所谓红被翻浪,娇儿无力,鸳鸯交颈舞,小娘子黛眉偏拢,朱唇呵如兰,兰蕊馥香,肤润玉肌丰。娇吟点点,汗光涔涔,发乱铺榻....
侧面还贴心地附有插图,香艳至极,俨然是本有故事有情节的——避火图。
“这便是你说的枯燥乏味诗书?”萧佑似笑非笑道,很显然是在取笑她。
柳姝婳“噌”地火气就上来了,站在榻上叉腰:“怎么?你有意见啊?”
她本来是在研究空间里的书,他一来就赶紧换了本,接着她就....
不对,都怪他,她根本不想看的。
萧佑倒是被她理直气壮地话逗乐了,“嗯?夫人看....这等书,还不许人说了?”
“这种书怎么了?你看不起它们吗?万事万物皆有它存在的道理,作者写出来必然是有它存在的意义!”柳姝婳反驳,里面主角的爱情故事感天动地,文笔尚佳,是本很不错的打发时间的话本。
但好像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存在的意义?
萧佑抿嘴,眼眸微眯,盯着她道:“夫人若是想了,跟为夫直说便是,何必看他人呢?”
柳姝婳一时不知他在说什么,侧目间瞥到上面的插图,惊得小脸爆红,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浑话。
吓得连连后退,但床榻绵软,脚下不稳。
“啊!”不慎滑倒时柳姝婳抓了一把他的衣袖。
刹那间两人跌倒在床,身子紧贴,女下男上。
萧佑威武的身躯压在她的身子上,隔着薄薄的寝衣,他能感受到身下的娇躯温软如玉,暗香袭人。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眸色变深。
柳姝婳只觉自己被压得身子僵硬,腰侧的大掌滚烫如火。
她推了推他,丝毫不动,抬头对上一双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睛,浓重的墨色似乎要把她卷入其中。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不笑时冷漠锐利,似能看透这世间人心深处;笑时灿若星河,仿佛世间繁华尽收他眼底。
柳姝婳突然觉得他脸上的面具很碍事,若是没有了它,就能看到完整的他了吧.....
她缓缓地抬起手抚在面具上,手指微动——
“你做什么?”
手腕间痛意传来,萧佑周身气质微冷。
自从那次重伤后,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摘下过面具。
“为何要戴面具?”柳姝婳粉唇轻启,杏眼清澈,长睫微动。
萧佑抿嘴不语。
为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那次若水大战后,他身负重伤,脸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了深深的疤痕,寻常人见了无不惊悚,小儿见了更是啼哭不止,至此他便戴上了面具。
见他不说话,柳姝婳更好奇了,但又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怕吓到你。”萧佑自嘲道。
柳姝婳被他眼中的情绪怔住,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望着他的眼睛,坚定道:“不会的。”
再可怖左右不过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萧佑眼神微闪,眼底泛起点点涟漪,似乎被她的坚定鼓舞了,动了动嘴唇,“好。”
得到他首肯,柳姝婳指尖微颤,将它慢慢摘了下来。
五官一点点露出,最后露出了全貌,柳姝婳双目微瞪,小嘴微张,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一张如刀雕刻出来的刚毅冷峻的容颜,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下一双锐利如刀的凤目,鼻正唇薄,刚毅的轮廓,这是一张完全北方,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散发着英武的爆发力,唯一不足的是左脸上那道深入见骨的刀疤。
萧佑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心下微沉,果然,不怕都是骗人的!
侧过脸,不愿让她再见到。
却不想柳姝婳抚摸上那道疤,动作轻柔,说出的话更是饱含着心疼:“还疼吗?”
说着嘴唇凑近,吹了吹,如羽毛般轻软。
“吹一吹就不疼了吧。”
萧佑瞳孔巨缩,不敢置信,话到嘴边微微颤抖:“你....不怕?不觉得很可怕吗?”而且丑陋的紧,有时他自己摘下面具看了都厌恶自己。
柳姝婳听了他的话不太高兴,嘟嘟嘴:“才不会呢!将军你这道伤是被敌人砍伤的吧,这可是保家卫国的象征,是荣誉,怎么会可怕呢?”
“而且我觉得将军长得真好看!”柳姝婳小声说道,目光看向他处,耳根微红。
至少这五官,这身材就比京城那些风流公子好看多了。
京中盛行温润如玉,皮肤白皙的翩翩佳公子,但其实柳姝婳并不喜欢这一类型,总觉得缺了点阳刚之气。
心如山峦,起伏不定。
但萧佑只觉得心如泉涌,温热充胀。
一手揽过她,在她耳边附声:“夫人更是美如画。”
吾甚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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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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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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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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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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