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荒凉,杂草肆意生长,顶上门头暗淡掉落的字漆,依稀只看得见根儿院三个字。
生锈的铁门发出嘎吱的声响,杜之之跟在接待老师的身后,对方滔滔不绝地给她介绍她们的孤儿院,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
楼里的白墙裂开掉皮随处可见,凡是有颜色的地方,颜色都褪去一个度。
这是家孤儿院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
杜之之进来后熟悉感逐渐强烈,这里是她当年待过的孤儿院。
院里传来嬉闹声,两名孩童正在跷跷板上玩着。
见到陌生人,孩子们噤声了,睁着大眼睛惶恐又紧张。
几天前,杜之之网上冲浪时,突然刷到一则根上孤儿院老师发出的博文,大概意思是孤儿院资金链断了,希望各界人士能帮助一下里面的孩子。
这些年来,也有不少爱心人士来捐助,直到市里开了新的孤儿院。
杜之之也是后来从陆以川那得知,那孤儿院是官商勾结的产物。
除了对外获得慈善家的好名声,私下还用来进行洗钱等罪行。
更恶心的是,那里是恋童癖罪犯的温床,用孩子来达成交易。
那孤儿院背后势力庞大,一般人根本无法撬动,这种产业链一旦形成,哪怕倒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除非一锅端。
而根上,对于这些事不是没遇过,只是都被拒于门外。
出于反哺之心,杜之之联系了那位老师,表示自己愿意捐助。
根上孤儿院的院长还是当年那位,白驹过隙,院长已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院长颤巍着手带上老花眼镜,眼睛眯成根线打量杜之之。
她略微激动地说:“小白花?”
小白花是杜之之在孤儿院里的名字。
“院长您还记得我?”杜之之搀扶着院长老人家。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她轻拍着杜之之的手背,一脸和蔼,“近些年来怎么样了?”
杜之之简单给她概括过去的那十几年。
院长听完眼含泪光,虽然杜之之的讲述避重就轻,但她也能想到这孩子经历了什么。
她想起了初见杜之之的时候,那会儿她昏迷不省人事,身上的小白裙沾满泥巴。
她是被村民是在山下捡到的,当时她挂在树上,像是从山上掉下好刚好被树枝勾住保了条命。村民还以为是谁家的弃孩,见有呼吸,就立马抱来了。
院里的老师们都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连忙就带她去镇上的医院,幸好,无大碍。
那个年头,遗弃女孩是很常见的事情,于是她就被留在了根上孤儿院。
杜之之打小就长得好看,聪明伶俐,特别招人喜欢。
因为她来时穿了小白裙,所以给她取名小白花。
杜之之也是第一次听到当年那些事。
她的亲生父母是有多恨她才会想杀了她。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老天爷就不开眼了呢。”
杜之之赶紧安慰道:“不要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有朋友有爱人,无病无痛。”
院长抹了把眼泪,“好,过得好就好。”
杜之之跟老人家说自己的捐助计划,她见孤儿院年久失修,就想帮他们重新翻修一下孤儿院。
老人家听了非常开心,拉着她要带她去看看别的孩子们。
根上孤儿院一直存在资金困难问题,给出的工资都不高,用老院长的话来说,来着工作的人都是慈善家。
即便条艰难苦,这里的每个老师脸上都没有那种哀怨的表情,每个人都很热情,充满干劲。
路过一间教室,里面传来了钢琴声。
教室里,一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正坐在钢琴前弹奏。
院长告诉杜之之,这孩子是前几个月新来的。
一家三口遭遇车祸,她的父母离世了,她伤到了眼睛,以后怕是再也看不见了。
说到这,院长止不住地叹息。
杜之之看着孩子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突然,熟悉的音调传来。
原来是她!
杜之之想起来,她不就是白可钦抄袭事件里的另一位女主。
前世,白可钦回国后,在陆以川的帮助下以原创歌手的身份出道,还出了张原创专辑。
这张专辑可是卖疯了,还拿了最佳专辑奖项,主打歌《onelove》还拿了当年的金曲奖。琇書網
白可钦顶着音乐才女的称号迅速走红。
一年后,有人跳出来说她的《onelove》是盗窃她人作品,是抄袭。
而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孩子,苏然。
苏然说那是她写给去世的父母的安魂曲,却被白可钦盗走,还改成了情歌。
这事一爆出来迅速登榜热搜,川行速度也很快,立马发声明表示对方是造谣,并会维权。
后面的事杜之之就不是很清楚了,那时候正好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不过她有次听到护士间八卦,苏然自杀了。
杜之之轻轻推门进去,钢琴声戛然而止。
苏然呆滞看向她的方位,瞳孔无光。
“抱歉,我打扰到你了是不是?”杜之之些许尴尬。
苏然没说话,头随着杜之之的移动而移动。
杜之之搬了张椅子坐她旁边,温柔地说:“你刚刚弹的曲子很好听,可以再弹一遍吗?”
苏然犹豫了,但又点点头。
纤细漂亮的双手在琴键上跳动,光看这流畅的弹法,很难想象演奏者是位有眼疾的人。
杜之之已经很确定这首歌就是白可钦那首。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音乐才女还需要抄袭别人的曲子。
“弹得很棒,你真厉害。”杜之之给她鼓掌。
苏然低下头,有点害羞。
“我叫杜之之,你叫什么名字?”
“苏然。”
“这曲子是你写的吗?”
她点头,手轻抚着那黑白琴键。
杜之之心里惋惜,也许曾经的她是在各种钢琴大赛里受万众瞩目,众星捧月,而不是在这破小的房子里弹奏着一台老钢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多数时候苏然都是沉默不语,杜之之也没强迫她。
在杜之之离开前,她跟苏然告别,她说:“我明天还能来听你弹奏吗?”
“你明天还会来吗?”
“会的。”
“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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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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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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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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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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