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景色急剧从萧瑟的秋黄跨入到白雪压枝头。
路面的积雪越来越多,他们只好下车装上防滑链。
杜之之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小脸缩在帽子里,小企鹅似的跟在池逐后面。
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她伸出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套上,瞬间消亡。
“走吧。”池逐拍拍她的小脑袋。
杜之之贴着窗看外头的雪景,她对白色一直都有种莫名的迷恋。
前方的车速度减缓,车前不远处的路口被封上,有几个穿着绿色荧光服的大叔大爷正拿着铁铲子在铲雪。
其中有个大叔在厉书堂车窗那说了什么,厉书堂从车上下来,小跑到他们车旁,池逐降下车窗。
“大叔说前面大雪封路,让我们调头回去。”
大叔让他们回到前一个分岔路口走另一条道,那条路也能去到巴雅雪山。
导航重新设置路线,开了两三个小时,他们又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下了。
杜之之想问问叶芸他们是怎么了,结果拿出手机一看,没信号。
路上没什么车,所以两台车停在那一会儿也无关紧要。
厉书堂顶着一脑壳小雪花过来了。
“怎么了?”池逐问。
“看到前面两条路吗?”厉书堂指着前面的两条路,一条是大路,而一条像是往山里去的小路。“导航让我们走那条小的,我觉得有点奇怪,你们的导航也是这样吗?”m.xiumb.com
池逐看了眼,点头,“是指向那条小的。”
“有没有可能是什么捷径之类的,所以才导到那里去?”杜之之问。
“那走吗?”厉书堂与池逐对视上。
“走吧。”
跟着导航七拐八拐好一段路,还没绕出去。众人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们在一旁停了车,杜之之拿着手机在附近走走,还是没信号。
“我们这是迷路了?”叶芸问。
“导航已经罢工了,一直是一个点,动也不动。”厉书堂戳着导航。
“怎么办?这太阳就要下山了。”杜之之有些着急。
池逐握紧她的手,“别慌,会有办法的。”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时,一辆面包车远远驶来。
厉书堂眼尖,他是最先看到了,冲了出去招手拦车。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黝黑的脸庞,是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你们好,有什么事吗?”对方说的是标准流利的普通话。
“你好,我们迷路了,想问问怎么走出这片山吗?”
那人打量了四人一眼,“你们要去哪里?”
“巴雅雪山。”
对方听了,面露诧异,“巴雅雪山不在这个方向。”
厉书堂告诉那人他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那人听了若有所思。
“麻烦了,天黑前你们是到不了巴雅的。”
“那这附近有什么比较近的村子或者镇子可以让我们留宿一晚的吗?”杜之之问。
那人默不作声,攒眉蹙额,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一旁的池逐深深看了他一眼,上前说:“你好,或者你告诉我们往哪走可以走出这片山吧。”
那人摇摇头,“你们跑到深山里了,没当地人带路,很难走出去的。”
叶芸想说什么,厉书堂拦住了她,“谢谢你啊小兄弟,我们再想办法吧。”
那人走后,叶芸问,“你拦着我干什么呀?我们可以问能不能去他家住一晚,多给些住宿费。”
“他不会带我们去的,可能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而且,这荒山野岭的,透露过多钱财不是件好事。”回答她的是池逐。
厉书堂点头,“对,我们也别浪费汽油找路了,不是带了卫星电话吗?不行就打电话找救援队来吧。”
没等他们打电话,那台银色的面包车又开回来了。
那人从车窗探出头说:“走吧,带你们回我寨里。”
四人相互传了个眼神,上车跟上。
一路上,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可正如那人所说,不是当地人根本走不出,弯弯绕绕太多。
等他们到了后,天已经黑了。
车子停在寨子的入口,那人下车让他们在原地等候一会儿,说他需要经过长老的同意才能带他们进去。
这个隐藏于深山的古寨四面环山,不同于扎那村有个大草场,与山的距离更近。
寨子建在山脚下,他们进村的那条道是个斜坡,地势向下走凹进去。
杜之之用手机照了下前方的牌匾,上面的字她看不懂,全是他们独有的文字。
这时,一群穿着民族服饰的人举着火把走向他们。
两位男士将两位女士挡在了身后。
人群簇拥着一矮小瘦弱的老者,这位老人满头银发,皱纹如沟壑般深,一双鹰眼犀利地审视着四人。
这或许就是那人提到的长老。
那人在长老旁边说着什么,长老沉默听着,捏着手中的珠串。
过后,他开口了,说的也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话落,他身后的那群突然齐喊了什么,然后跪下朝四人的方向大摆了一下。
杜之之被这阵仗吓到了,紧攥着池逐的衣角。
长老说完后,转身就走了,那群人也跟着一起走了。
那人兴冲冲跑到他们面前,说:“长老同意你们借宿一晚了,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家。”
这里的房子都是藏式特色踏板房,估计是就地取材,不像扎那村那样搭的石头房。
那人说他叫扎西。
扎西告诉他们,这里是八清寨,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寨里有规定,不允许外来人随意进入,上一次来过的外来人还是多年前来通电的。而进入寨子要经过山神的同意,那位长老便是山神的使者。
长老之所以同意让他们进来,是因为祭祀典礼即将到来,山神宽恕世人。
刚刚他们在寨子入口那一套跪拜是在向山神道谢。
杜之之不理解但尊重,且在别人地盘上,她不好说什么。
扎西说他家一共六口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和哥哥。
他们进屋时,哥哥不在,家里只有四个人。
见到他们,那四人像木偶似的转头看着他们,眼神空洞阴森。
杜之之被看得头皮发麻,躲在池逐身后。
池逐牵着杜之之,冷漠的眼神扫射过去,那四人便回头继续吃饭。
只有扎西跟个没事人似的,乐呵呵带他们到一个房间休息,并给他们送上了食物。
走前,扎西表示明天他们必须离开,他会带他们出去。
门一关上,叶芸搓着双臂起的鸡皮疙瘩,“你们有没有看到.....”
“嘘”厉书堂打断了她,做了个下指的手势,提示她隔墙有耳。
杜之之还心有余悸,“明天我们早点离开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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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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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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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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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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