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吃得不亦乐乎。
就阿北一个不吃,一个人闷头喝酒。
他反正也不能吃。
虽然秦殿之知道他的情况,还特地带来了糯米虾饺,阿北也没吃。
喝一杯看一眼桌子正首位并排坐在一块儿的两人,看一眼又喝一杯,不知不觉几瓶都见了底。
桌上的人都忙着吃饺子喝酒也没看他。
而秦殿之刚刚从那里出来,安倾照网上看到的,说吃鸡蛋去晦气,给他煮了两个水鸡蛋,这会儿剥了在让他吃。
秦殿之不怎么吃这种白水蛋,看着那白秃秃的蛋皱眉。
安倾耐着性子让他吃。
阿南和阿东也边嚼着饺子边嘿嘿笑着看戏。
要知道平素里老大可是威风八面。
哪有人敢让他吃不喜欢的东西呀,除非不要命了嘞。
不过眼下就不同了。
眼下让他吃的可是他媳妇儿。
桌子上的兄弟们就除了闷头喝酒的阿北外,其他的都看得可幸灾乐祸了。
尤其秦殿之这会儿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家刚娶到手的老婆,其他人都看不见。
也不可能管他们看他的笑话。
兄弟们就看戏看得可欢乐了。
看安倾坚持要让他吃,秦殿之挣扎了几秒,而后自然而然地把嘴凑到她面前,旁若无人的:“好吧,你喂我。”
叭。
离得最近的阿南嘴里的饺子掉到了盘子里。
不只是他,另外正看戏的兄弟们个个也呆震。
这特么,还是秦殿之?!
安倾倒是已经习惯了。
反正自打秦殿之病过一场后,他就是搞出再大的反差萌举动,安倾都已经见惯不惯了。
这还只是要喂,要是有个感冒小病小痛或者彼此有什么事几天不能见面时,这厮连粘在她身上装无骨猫的粘人样儿可都装得出来。
刚开始确实和先前他高冷形象太大反差,安倾也好一段时间惊讶和不敢置信,现在嘛,见得多了,她感觉自己都已经适应了他在外人前装得高逼格的霸总样子,回到她面前又暖又粘的超好老公的一面。
看秦殿之要喂,其他人惊成了一根根呆瓜。
安倾倒是也和秦殿之一样,自然得很,还真就用叉子叉了四分之一的鸡蛋,喂给秦殿之。
秦殿之捉着安倾的手吃了,安倾再叉,秦殿之再吃。
两人都自然得不得了。
可自如了。
喂完一颗水煮蛋,秦殿之还捉过安倾的手,重重地亲了亲,笑得一脸满足的享受表情:“谢谢老婆。”
叭。
叭叭叭。
这下不只是阿南,好几个兄弟的饺子都掉到了盘子了。
然后先前还看戏看得上瘾的众兄弟,在被劈头兜了一头狗粮后,几乎如出一撤地全体默默地收回了看戏的眼珠子,埋头默默地继续吃自己的饺子。
不看了,再好的戏都不看了!
老大他不是人!太不是人了!
不知道在场的全是一群单身狗么。
竟然当众虐狗。
可特么,还是自己主动凑上前去自找虐的。
还看戏,看个毛的戏,小丑竟是自己嗷,大过年的,老大光发饺子哪够,要一人发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才对嘛……
咚,餐桌尾突然响起重重的一声响。
众人都看过去,在看到是阿北躺到了桌底下,阿南一脚踹开凳子,看到阿北刚刚坐的位置桌上摆着的一堆酒瓶子里有一个空的酒瓶子,脸色大变,快步过去:“这些酒都是他喝完的吗?阿发你坐他旁边怎么没看着他点,他麦子过敏,快快快,送医院,喝这么多,这小子要完蛋球了!”
好几个人过去,就要把阿北从桌下抬出来,准备送去医院。
阿北四肢和脖子都开始泛起大片的红疹,嘴唇发白,脸上背上虚汗不断。
“先别乱动,我看看。”安倾快步过去,把阿南他们几个都拉开。
看到安倾过来,阿北勉强撑住意识:“你要干嘛?”
安倾没理他的话,摸他的脉,又给他全身望诊。
不只是过敏,因为过敏源小涉入过多,现在他已经呈中毒状态。
阿北无力地抬起一只手去拉阿南:“送我去医院,我不行了……”
阿南握住他的手:“没事,有嫂子在,你死不了。”
阿北:“……”
可他感觉就是因为嫂子插手,让他不能去医院,才会死得更快嗷!
早知道喝酒的时候就不闷头喝了,至少要先看一眼成份再喝的……
他死得冤哪……
秦殿之现在简直是安倾最默契的助手,在她跑去看阿北时,秦殿之已经疾步去把她挂在玄关处的背包拎过来,从里面取出针具,而后递给桌底下的安倾。
阿北已经死灰一片了。
不只是身体上症状越发严重。
心理上更是绝望。
过敏太严重,都中毒了,他再强的身体素质,这会儿都抬不动自己的手。
更别提阻止安倾,和抵抗她的治疗了。
他死鱼一样躺平在桌底。
安倾一开始蹲着,不太方便,后来索性要坐到地上。
秦殿之及时扯过身边阿南的夹克外套,又扯过椅子上的有点薄的椅垫,垫在夹克外套上,垫在安倾屁股底下,以免她受凉。
阿南看着秦殿之自己身上的红色羽绒服:“老大,我的外套没有你的羽绒服暖和,你干嘛用我的?”
秦殿之:“你以为我愿意?我这羽绒服是你嫂子亲自挑选买的,是情侣装,哪能垫地上。”
阿南:“……”
那自己花费近六位数特意定制的新年夹克就可以垫地上了?……
安倾让所有人都退出餐厅,让空气流通。
虽然有好几个人对安倾的医术是存在着怀疑的。
毕竟她太年轻。
而且先前也没听说她医术有多出色。
阿北这过敏可不是小事。
以前每次发生类似的情况,都是立马送去医院需要洗胃的。
像今天喝的这么多,洗胃都得好一会儿。
可安倾却只准备保守治疗。
这,真的能搞好吗?
别是大过年的,阿北把命给交待在这里了。
可老大都无二话,明显特别信任安倾,而且连阿南和阿东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就更不好出声质疑了,就只能在心里祈祷阿北自己努力撑过来了。
安倾望诊后,和阿北的身体对话。
安倾:“哪里的过敏反应最大,跟我说一声。”
望诊很全面,但没有各器官自己的感觉敏锐。
阿北:“……”
我特么要是知道,早去医院办了,还能忍受这痛苦?
要别的东西过敏还好一点,可他过敏的这东西,实在是在生活里出现的太频繁了。
好多食物里有麦子,可他也不可能每次都看成份,搞得他几乎一年至少都会为此而进一趟医院,痛苦不堪。
可过敏这玩意,医院只能每次对症治,却没办法根治,只是让他别吃麦子。
他天南海北的到处飘,这过敏物又随处可见,哪里避免得那么干净。
他猜想,自己迟早都要死在这玩意上。
安倾不管阿北自己怎么想。
只和他身体的器官对话。
最受刺激的地方老实地回了话,可另外好几个主脑的器官都在叫嚣,让她别多管闲事,赶紧把他们主人送去医院,要不然,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安倾。
安倾这才知道,阿北心里超级超级不服自己做他嫂子。
不过不信她医术的距今为止,也不只他一个。
安倾无所谓了。
随便他主脑器官怎么叫,她都不理会,只全神贯注和犯病的器官细细对话。
阿北神智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安倾自己一个人在嘀嘀咕咕。
看那语气和神态,还特别严肃谨慎的样子。
阿北就觉得她是在装神弄鬼。
这要有个神龛,估计丫的都要拜上了吧……
正恍惚着呢,安倾掐了掐他的人中,对他说:“我先给你这会儿的毒给清了,过敏源可以清,不过对麦子过敏的神经细胞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处理不来,等你这会儿的毒缓解了,待会躺床上,我再给你弄,还好不是重要的区域,闭合了对人体不会有什么影响。”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法,就这么一掐,原本神思还浑浑噩噩的阿北清醒了好多,连手脚都感觉有了些力气,他愣愣地看着她:“你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神经细胞处理?我我我听不懂,你是要把我身体里一些细胞怎么着?”
“意思很简单,就是弄完后,你以后不会再对麦子过敏了,什么都可以吃了。”
阿北:“……!!!”
阿北被她的话给震傻了:“你你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安倾点头:“我骗你干嘛?”
阿北激动了,激动得赳着脑袋一下子都坐了起来:“真的?你真的能让我以后都不再对麦子过敏?!!”
安倾要的就是他自己坐起来。
趁此机会,她熟稔而又利落地手起针落,对准已经捏准的穴位就扎了下去,一边落针一边提醒他:“我先给你清毒,会有点难受,你有点心理准备。”
阿北就感到脖颈后面,又好像是后脑处,一阵刺麻。
倒也没感到疼痛。
就是胀胀的感觉。
而且他一向把疼痛都不当回事,更何况安倾所说的难受了。
他根本不在话下,也更不会把她的这话放在心上。
他现在心里全都是安倾刚刚说的能让他以后不再过敏的话。
天知道,他被自己这该死的过敏体质给折磨得多惨。
哪个国家的医院都去过,就没有一个跟他说过,还能把他的过敏给消掉过。
他自己倒是想过,也问过名医专家,人家都说目前为止,没有绝对能消除过敏者的药物和治疗方式,最多就是让他多吃些提高身体免疫的药物和食物,看看能不能慢慢适应一点,但想彻底杜绝根本不可能。
因此现在安倾这话一出,太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
就算像是天方夜谭,可如果真的能根除,光是想想就忍不住让人激动哇。
然后,激动劲儿才刚起呢,头部一阵抽痛起,腹部也一阵剧烈翻涌。
完全控制不住。
强烈的,止不住的,要吐。
正在这时,安倾已经提前就拎了个套好了空袋子的垃圾桶递到他嘴前面了。
阿北:“……”
阿北憋红着脸,拼命强撑:“……我可以撑去洗手间——”
吐字还没说完呢,哇的一声,吐了。
而后更是如决堤一般。
死活都控制不住的。
哇哇哇地吐得停不住了。
阿北感觉丢脸死了。
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就算他心里对这新嫂子不服,可当着女人的面这么一点形象都没有的狂吐,嗷,他不要活了……
秦殿之刚刚是听安倾的话,到餐厅门口去等着了。
这会儿听到声音,待不住了,推开餐厅的门就大步过来。
一年这架势,心里可嫌弃死阿北,他走过去,夺过安倾拎着的垃圾桶,让安倾离远一点,不想她被恶心到。
安倾挺自得地笑:“没事,我是医生,小场面而已,我可是给我妈还动过手术经历过大场面的呢。”
秦殿之脸色很沉:“往后只要有老公在,这种脏事儿累事儿都交给我,你不用管。”
安倾心里温暖,凑过去,等着阿北自己清毒,她极快地凑过去,在秦殿之下巴上亲了一记:“谢谢老公,爱你哟。”
正头痛腹痛外加狂吐不止的阿北:“……”
特么,他都难受得快要死了,他们还给他硬塞狗粮,人干事?
等阿北清完毒,佣人进来把现场收拾了,阿南他们搀着阿北去浴室里清洗,洗好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安倾递给阿北一颗药丸子:“吃了这颗药。”
阿北一看那丸子,瞳仁一瞪,嘴都抽搐:“你确定这是药,不是炸弹?”www.xiumb.com
深黑色,足有拳头大,他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药。
安倾一听,还喜道:“你说的很形象诶,正好我这药还没名字,就按你说,以后这药就叫炸弹药好了。”
阿北:“……”
这么随便的……
等等,随不随便是其次了,名字都没有,也就是说这药是她第一次搞出来的?
做过试验吗?给人吃过吗?还是刚刚才做出来,要拿他当小白鼠使呢?
阿北惊恐摇头:“我不吃。”
安倾:“很有效的,你刚清完毒,身体虚,吃完人就恢复了。”
秦殿之可没安倾有耐心,接过她手里的药丸,就往阿北嘴里塞:“老实点,啃!”
刚刚把自家宝贝老婆恶心了一番,现在还不识好歹不听话,简直欠收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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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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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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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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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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