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来,把周边的荒草拔干净,然后跪下给爷爷磕头。一阵阴风从我面前吹过,将树叶吹得哗啦啦作响,将杂草吹得飞了起来。
瞬间,我感觉到脊背发凉,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头皮阵阵发麻。我不敢回头向后看,因为我清楚得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她的呼吸似乎冒着热气,直吹进我的脖子里,使我的脖子发痒。她的脚正一步步向我靠近,我感觉到了浓烈地气息。我深呼吸一下,在心里给自己壮胆,紧接着我猛然回头。
她和我四目相对,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注视着我,眼睛不眨一下。我大张着嘴巴,惊恐地盯着她。
她的长发像杂草,拧作一团,垂在脸上,遮住了面容。她的嘴唇干裂脱皮,吐出来的气息有种吃死老鼠的味道。
她伸出皮包骨头的手,抓住了我的手。我本能的向后退,一下跌倒坐在爷爷的墓碑前。
“你……是木木?”她缓缓开口,声音嘶哑粗糙。
我瞪大眼睛盯着她,鼓足勇气颤抖着手,扒拉开她面部的头发。此刻,我几乎紧张到窒息。
她……是姐姐,木楠。
我的嘴巴哆嗦着,我想喊出姐姐这两个字,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把她害成这样?又是谁一次又一次欺辱她致使她神智不清?
她拉着我的手,一起向山洞里走去。洞口都是杂草,用一块大石头堵着半个洞口。她弯腰钻进去,我学着她的样子也钻进去。
里面黑漆漆,一堆柴火正冒着青烟,烤焦的土豆扔在泥里,尿味漫延在洞里。挨着墙的角落里摆着干柴,上面有一条破棉被。
“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好几年?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为什么不去找父亲?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在折磨自己吗?”我不由得哭了出来。
“这里…很好,安静。”她的声音嘶哑低沉,目光呆滞望着我。
我上前把她的头发用手缕了一下,可是根本缕不顺。
“已经好多年没洗头发。”她说着,眼泪在眼眶打滚。
“跟我回家,家里有爸爸。”我拽着她就要走。
她扒拉开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不,不,不要回家,不敢回家。”
我大声说:“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她犹豫着,我说起了小时候,她打我,因为穿她的衣服。我被母亲鞭打,她在一边笑。
我说着说着,她哭了。泪水滑过脏兮兮的脸,用手一摸还有手指印挂在脸上。
“你曾经很好看,美丽善良聪明,你再看看现在,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知道都是那个女人把你害成这样的,还有那个麻子,我今天已经替你报仇了。”
她惊呆了,嘴角慢慢上扬。我再次拉住她的手,往洞口走,“你是美丽的女孩,你应该生活在繁华的都市,等待优秀的男人追求你。而不是蜗在这个山洞里,像野人般地活着。”
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一抹笑容。
出了洞口,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带回家,一诺见到她,吓了一跳。
“哇哇”她喊了两声,我马上制止。
“一诺,你先进屋,姐姐给你变魔术,变一个漂亮的姐姐出来,好不好?”
“好好。”一诺拍着小手进屋了。
我把木楠带进卫生间,三下五除二扒掉她身上的衣服,扔在垃圾桶里。然后打开淋浴把她推进去,她站在热水里,水冲掉了她身上的污垢,洗掉了她多年的灰尘。
一个小时后,姐姐穿着我的衣服,站在我面前。她的样子很拘谨。
我给姐姐倒了一杯橙汁,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慢慢地抿了一口。
“好甜,比大白兔奶糖甜。”她还记得大白兔奶糖,她可还记得小时候她有奶糖吃,我没有。
我苦笑一下,“现在市场上已经很少看到大白兔奶糖,年代不同了,吃的喝的都变了。”
姐姐茫然的望了我一眼,然后她垂下头,轻轻捏住衣角,用手触摸着衣服上的图案。我选这件衣服的时候,就是看上这对小白兔的图案。
小白兔能使我勾起很多童年的回忆,尽管那些回忆并不美好。可能是对童年的逝去感到遗憾吧!毕竟,我的童年是灰色的。xiumb.com
今天好巧,胖大婶和父亲一起回来了。父亲凝视着姐姐,目光中充满疑惑,“木木啊!这是…这是…”
胖大婶接过话,“你是…木楠?”
姐姐站起来,看看父亲,又看看胖大婶,点点头,“是我,我是木楠。”
顿时,父亲的眼睛湿润了,他拉住姐姐的手,不停地颤抖,“闺女,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吧!”
姐姐哭了,“真的是我,我回来了。”她扑在父亲怀里,大声哭着,“爸,我恨妈妈,我恨死她了。”
父亲拍着姐姐的后背,安慰道:“都过去了,孩子,别害怕,都过去了。”
胖大婶连忙准备饭菜,进厨房之前,我看见她抹了把眼泪。
饭桌上的气氛非常和谐,父亲给姐姐夹菜,胖大婶也不例外。姐姐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夜幕降临,我和姐姐在广场散步。很不幸遇到麻子一伙人,麻子冲姐姐猥琐的笑着,姐姐躲在我身后。
“麻子,你想死是不是?那我就成全你。”我挡在他面前,防止他靠近姐姐。
“咋说话呢?我和你姐可是夫妻关系,你妈早把她许配给我了。”麻子说着话,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呸!你去睡那个女人吧!你们两个才是一对。”我愤怒的踹他一脚。
“都要都要,老的小的都是我的。”麻子大言不惭地继续说着,“你妈也不错,你姐也还行。”
真不要脸,不要脸至极。
我拉着姐姐往人多的地方走,麻子跟在身后像条狗似的乱叫。天越来越黑,路似乎越来越长。
麻子大喊着,“老婆老婆等等我…”
我听到了姐姐的哭泣声,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麻子的脑袋。麻子捂着脑壳,哇哇叫唤,血液从指缝流了出来。
正当我和姐姐慌不择路时,一束光芒扫射过来。“什么人?在干嘛?”拿着手电筒的人问。
“救命啊…”我急忙喊道。
麻子等人撒腿就跑,我和姐姐今晚有惊无险,幸亏遇到这个人,事后,他说是这片厂区看大门的。
自从这次遇到麻子,姐姐再不敢出来闲逛。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看书写字,最近她又迷上写诗歌。她写的每一首诗里都藏着忧伤。
例如这首短诗: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走远,那些藏满回忆的童年,在光阴的皱纹里褪去了年少轻狂,曾经相遇的两个人,最后却变成熟悉的陌生人,一个转身后会无期。
姐姐的诗,简单易懂。可能每行句子里都有她的影子,可能她借诗歌来驱散内心的忧郁。
好多事情总在不经意间发生,意外总会潜伏在你的身边,让你痛让你哭,却无法排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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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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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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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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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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