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仅超过了姐姐,不仅考上中专,还学会了挣钱。如果非要有一人承担“废物”这两个字,那就绝对是从小受宠的姐姐的专例。
母亲盯着我,似乎看我得意洋洋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我在心底鄙视姐姐,鄙视亏欠我的母亲。
她终于沉不住气,手放在窗台上,“你借的钱,你还。你爸腿没好也挣不来钱,你要想办法挣钱补贴家用。明年你弟弟也要中考了,你得管,不能只顾自己。还有你姐,补了一年,不知道明年啥样?实在考不上,你得帮她找份工作。”
我冷笑一下,双手抱胸,“原来我有这么多用处啊?我不是废物吗?废物当然一废到底,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转身和父亲说了再见,然后拎着行李箱跨出房门,去凉房和爷爷道别,爷爷从身上掏出一把零钱给我。我不要,他硬塞到我书包里,他说这是他捡破烂挣的钱,出门在外,穷家富路,装点钱备用。
我抱着爷爷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爷爷说,走吧!有理想是好事,离开这个穷家,去外面看看。
我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站牌处等车,当车到达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视线模糊了双眼。
我们的学生宿舍宽敞亮堂,八个人一个房间,同学们有的来自农村,有的是城里人。她们艳丽的服装吸引了我,白皙的皮肤让我羡慕不已。
我的皮肤既黑又黄,脸上还长着青春痘,一头干枯的头发从未上过营养。这也就引来了城里女生的长嘘短叹,“喂,你的头发好干,你的皮肤怎么蜡黄,吃不饱饭吗?还有你的痘痘怎么不去治治?青春啊!青春好短暂啊!”这个叫做冯娇娇的女生,说话娇滴滴地。
我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都不知道头发怎样打理?不知道痘痘原来也能治疗?蜡黄的皮肤是缺营养吗?
我吸了口气,委婉的说:“哦,这个以后有时间再说吧!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学习。”
我的话音刚落,那个城里女生哈哈大笑,她笑得那么夸张,弯腰捂肚,“学习?我们是来学习吗?这里就是混日子的地方,我妈说了反正家里不需要我挣钱,就把我放在学校混张毕业证而已。”
其他几个女生也认同的点点头,各自说着家里如何如何富裕,她们的妈给她们买各种名牌服装,名牌手表和电脑。
而我不是来混日子的,我的家庭不允许我混日子,我也没有有钱的妈,也不知道什么是名牌。我好不容易能上学,就是为了改变命运,如果真如她们说的那样,我也没必要来这里混日子。
母亲说的话,虽然我当时没表态,可我还是默默记在心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安排好课程,利用双休日打临工。肯德基店,饭店服务员,洗盘子,做钟点工,发传单。凡能挣钱的,我都一一做过。
我不认为勤工俭学丢人,可冯娇娇似乎跟我杠上了。她在宿舍里炫耀着新衣服,新手表,新书包,新鞋子。看着我,说话带刺,话里话外对我进行嘲讽。
“诶,任木木,我这有两件过时的衣服,送你,拿去穿吧!”
“哦,还有这条新内裤,我只穿了一次,你别嫌弃啊!”
“还有还有,这是护肤乳和爽肤水,你拿去用吧!一套好几百呢!我估计你连见都没见过。”
“哦,对了,这是洗发露,你快别用你的洗衣膏洗头发了,难怪你的头发质量那么差,像干树枝。”
我忍无可忍,拿起一本书摔在她脚下,“你的好意我不稀罕,你的新内裤配不上我纯洁的肌肤,你的护肤品也不适合涂抹我的脸,你的洗发露留下洗你的内裤吧!你过时的衣服更不配我这个新时代女性的标签。”
冯娇娇委屈的向身边的张丽娜靠近,眼睛却望着我,说:“我没有恶意啊!我好心送给你东西,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是感谢我呢?”
“哈哈,收起你的好心吧!千金大小姐,你的好心我受之不起。”我拾起地上的书,走出宿舍。
有人说我敏感,有人说我极端,有人说我不识好歹,就算是吧!生在富贵圈里的人,永远不会了解穷人的困苦,更不会有人顾及穷人的感受。
我继续打临工,挣钱补贴家用,也给自己添点生活用品。当然,学习还是第一位。我利用打工时间学习,利用假日打工,这样循环的日子一直到期末考试。
有次,张丽娜紧张地对我说:“不知道该怎样进入前十名,如果进了前十名,我妈会给我奖励。”
“班级前十名还是全校前十名?”我好奇的问她。
“班级前十名就不错了,全校?根本不敢想。”张丽娜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张丽娜是幸福的,有妈疼爱,有礼物可收。相比之下,我唯一收到的礼物就是胖大婶送给我的毛衣。针针是爱,线线用心。
期末考试我以班级第四名的成绩,进入老师的视线。全班五十多名学生,老师不可能都记住,而这次我虽排列第四,同样引起老师的注意。
班主任杜老师特意嘱咐我,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我本来想说申请奖学金,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我不想被人知道我的家庭条件困难不堪,这是我仅有的自尊。
可是,偏偏有人就是让我难堪。冯娇娇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我家的情况,还有我名字的由来,她在宿舍里大肆宣传我的种种。Χiυmъ.cοΜ
“听他说,任木木的妈,说话就是吼叫,走路就是跑路,干活就像挖掘机,骂人就是泼妇,打架一个顶三。”冯娇娇说得手足舞蹈,笑弯了腰,笑疼了肚子。
“听他说,任木木的妈,从来没穿过内衣,来月事也没用过卫生巾,上厕所从来不洗手,吃饭用盆吃,做饭用大号铁锅。”
“听他说,任木木的爸,有三个名字,第一个叫怕老婆,第二个叫窝囊废,第三个叫任心怀,谐音就是人心坏。”
够了,我“咚”一声把门踹开,上前拽着冯娇娇的衣领,把她摔倒在地。面对此时粗暴的我,她吓得蜷缩成一团。
我指着她,厉声告诉她,“冯娇娇,你想在这个宿舍住着,就乖乖地;你不想住,我也会成全你。我跟我妈,一个样,千万别招惹我。”我握紧拳头,恶狠狠地警告她。
冯娇娇不再说话,张丽娜把我拉在床边坐下,其他几个女生各忙各的,装作没看见。
冯娇娇这样的人其实没有坏心眼,几天后又没皮没脸的找我说话。她笑嘻嘻地说:“学习好无聊,找点刺激的事干吧!”
我说打工刺激,打工吧!她撇撇嘴,嫌弃的打量我,“一年到头挣的钱都干什么了?怎么没见你买件新衣服?”
我说,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同,你含着金钥匙出生,自然不为钱忧虑,而我不同,一切都要靠自己。
冯娇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对她说:“珍惜你的好日子吧!”
寒假来临,宿舍里的人都回家了,我不准备回家。这个假期打工,能挣一笔钱,不然我的生活费就没着落了。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做梦都想不到,我的爷爷竟然出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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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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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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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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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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