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好像更爱别的小朋友,“为什么呢?”
苏沛安不明白,“一个小哑巴有什么好喜欢的。”
许知晏是太孙的化名,大家都喊他这个名字,是希望许知晏像他的名字一样,“知书达理,言笑晏晏。”
前面的知书达理,倒是达成了。
后面的言笑晏晏可不行,许知晏天生身体就不好,不爱说话,所以大家都叫他“小哑巴。”
性子沉的很,不管别人怎么骂他,羞辱他,他都当做没听见,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学堂摆了六张桌子,长方形的,两人一列,共计三排,六人。
许知晏就是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安安静静,谁来了也不跟他搭话,下学了,也就一个人坐在原地,等着公公来接他。
许知晏有个专属的小轿子,密不透风的遮起来,像个笼子一样。
苏沛安本来是不理他的,可是后面他发现爹爹下朝后,总会来尚书房看他们一眼。
坐在许知晏身边,教他写字。
“就是个小骗子,他的字明明都写的那么好了,还骗爹爹来教他!”
说到这儿,苏沛安心里就酸溜溜的。
许知晏的书法在尚书房学习的幼童里面,算是一绝。
已有风骨,彰华绝姿。
笔走龙蛇,有时候苏沛安觉得,“那才是爹爹的儿子吧?”
爹爹那么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比较安静么?
坐在一起,一大一小的背影下,苏沛安啃了啃手指,心里酸的像打翻了一缸醋一样。
酸死了。
同样是小朋友,苏沛安好胜心起,也跟着“卷”了起来。
许知晏写五张字帖,我就写,就写十....哦不,八张。
咬咬牙,啃着小手指,苏沛安刻意在许知晏面前表现。
就今个儿,他问许知晏要他脖子上的项圈,许知晏没给,苏沛安就跟他炫耀,“爹爹晚上还会陪我睡觉呢,送你一个项圈又怎么样,你晚上还不是得一个人睡觉。”
故意炫耀,苏沛安想看许知晏哭。
但是许知晏从来不哭,明明只比自己大了几天,看起来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垂眸,不声不响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是在听到,“爹爹娘亲都会陪我睡觉”的时候,晕了一个墨点。
苏沛安当然看到了,心下得意,“一个小可怜,还想跟我斗?”
跟我抢爹爹那是不可能的,爹爹只能是我的!
得意之至,苏沛安回来后,思来想去还是得把“自家的东西”拿回来。
凭什么啊?
那是爹爹送过去的东西,他凭什么带着?
“厚脸皮,我要把他抢回来。”
小朋友的嫉妒心是难以想象的。
都是许知晏是未来的国君预备者,太子的嫡长子。
可是在书院里,“也没什么优待嘛!”
太子妃又不管他,太子也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他。
大多数时候,苏沛安都是觉得他可怜的。
但是!
“可怜归可怜,我得把自家东西拿回来,叫他不理我!”
活该!
万人迷小团子在书院里男女通杀,就是杀不到许知晏这儿。
仿佛有着一个天然屏障,不管你再怎么闹,许知晏都是稳坐钓鱼台,该干什么,干什么。
从前一下学,许知晏就回去了。
现在,有了苏御每天雷打不动的来看他,“他就不走了,他故意的!”
肯定是想惹我生气,报复我!
挑了挑眉,小团子“哼”了一声,叫上墨桥生,就往太子府冲去。
他们有着专属的暗卫跟令牌,出入太子府很是顺畅。
作为太子党的苏家,跟“备受太子夫妇喜爱”的小崽子。
苏沛安想去太子府,不要太容易。
想了想,苏沛安又问墨桥生,“上次那个痒痒粉带了没,要是他敢反抗,我们就给他放痒痒粉。”
“不至于吧。”墨桥生有些犹豫,“大人对许知晏好,是因为他可怜啊。”
“我们不能欺负弱小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
苏沛安天不怕地不怕,哪里怕被苏御知道?
爹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打他。
就是——
不知道想起什么,小团子回头,一脸认真的交代墨桥生,“不能告诉娘亲。”
要是被娘亲知道了。
那还得了?
自己肯定会被好一顿胖揍!
想起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
苏沛安心中喃喃,“可不能让娘亲见到许知晏。”
毕竟,那个许知晏长的......
还挺好看的。
..
..
厢房,沈怜容还在回味苏靖说的那些话。
说不受伤,那是假的。
平日里,大房二房的采买过账,人员管理,大小琐事,都是二房看着,“做了那么多事,他还不领情。”
不用调查,当面就对着自己发了这么大一通火。
任谁能受得了?
有一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兢兢业业的付出,伺候他们的生活,到头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沈怜容很有界限感,大房的事情,只要不是亲自找到二房的头上,上门求你去帮他解决,沈怜容是不会出手的。
泾渭分明,就怕着有一天,事都办了,还落不上一句好。
平日里都提防着呢。
谁想今日,好好在家里蹲着,苏靖就拎不清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着自己一通指责。
说不伤心是假的,人只要付出,就想要回报。
钱也好,情绪价值也好,大房一个没给。
反倒是,“破事一大堆,天天让人操心。”
一直在消耗自己,沈怜容觉得很累。
哪怕被苏御安慰,也觉得很累。
她自幼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隐忍克制是她的天性。
后来在王氏的开导下,渐渐打开心扉,想跟人做好朋友,希望多多付出,才有回报。
像个小狗儿,热情的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善意,不吝啬于自己的付出。
却不想,仍有人分不清好坏,上门一番羞辱。
“他说我死到临头了,一个男人可以这么威胁女人的吗?”m.xiumb.com
外人也就算了,这可是侯府兄长,前段日子还感激自己的人。
一转眼,就威胁自己“死到临头了。”
“怎么?他要对我做些什么吗?”
想起来就有些齿冷,付出过的真心不纳也就罢了,还“糊涂成这样!”
沈怜容气的不行,前面忍着气没有发。
回头,就在苏御面前哭了出来。
“我从来不期望别人领我的情,那是我自愿付出的,不是他们要的,他们当然可以不领。”
但是,“吃着我家的饭,还得砸了我家的锅,完事了,还要撺掇兄弟一起来拆了这个灶台——”
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
狼子野心,沈怜容已经明白有的人“惨是有惨的理由的。”
活该成那样。
要是就此翻篇,那自己气不过。
但抓着这个不放,不仅会消耗掉男人对于自己的耐心,惹人讨厌,也解决不了问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沈怜容给苏御上了一番眼药,垂眸不语。
问了,就扑进男人怀里,呢喃,“我好害怕。”
“怕什么?”收紧手臂,男人接住她的长发。
凉凉的发丝从指尖穿过,像一道抓不住的光。
“我怕——”
“怕大哥哪天再冲进来打我,怕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眼药先上着,将怜惜发挥到极致。
“莫怕。”环着她的肩膀,将人扣在自己的怀里,男人承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不会不在你身边的,知道了吗?”
缓缓淡淡的声音,如清风过境,抚平所有的毛躁。
清清凉凉的,就让人心安定了下来。
不会不在。
会一直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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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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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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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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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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