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至今,仍无人摸透他的喜好,包括沈怜容。
一个人的弱点就是他的死穴。
就像是战场上的队友那般——
如不是各方向水平差不多,可信任的人,怎会把背部交与对方相看呢?
无法回应,垂眸遮去眼里水意,沈怜容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出身。
摇了摇头,沈怜容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说她配不上苏御,包括沈怜容自己也这么觉得——
不谈身份上的差距,就单说出身,一个清白的出身,沈怜容的父母都不能给她。
母亲是花娘,说难听点,宴会上远远的,沈怜容一过去,那些人就四散开来,哄笑连篇,传出的段子也令人难堪。
“一点朱唇万人尝,怎配我这状元郎?”
沈怜容的母亲是花娘,连带着她也是烟花场里下九流的人物。
肮脏难堪,怎配得上苏御这个天之骄子,实打实的状元郎呢?
不配,沈怜容不配。
不要说别人道不值了,沈怜容自己都觉得不配。
卑微到了尘埃里,沈怜容无话可说。
她不是傻子,能听懂苏御话里的意思——
你当如何?
你能如何?
爱你,不爱你,你都无法选择。
所以,乖乖接着便是,这就是“乖些。”
苏御需要的就是个乖巧懂事不会给他徒增烦恼的娘子,沈怜容刚好满足了这点,所以他就娶了。
没什么爱不爱的,沈怜容安慰自己,“你已经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了啊,为什么还要这么难受呢?”
为什么还要哭呢?
不许哭!
掐着自己的掌心,沈怜容告诉自己,“是你自己的错!你想要别人爱你,可别人为什么要爱你?人家又不欠你什么。”
反而是自己欠了人家的。
要不是苏御,沈怜容的父亲早就被官场对手弄死了——
祖母,父亲,自己在乎的人全靠苏御才能过上好日子。
所以苏御不欠自己什么,是自己要求太多,霸道自私敏感多疑,除了貌美,没有任何优点。
苏御的问题还没有结束,细长的眼眸中透露出几分笑意,温温柔的问她,“我若是爱你,你当如何?”
勾起她的发丝别到耳后,俯身看她,低哑的轻笑一声,“帮我生个孩子吗?”
又是个小哭包,比对男人的清闲自在,沈怜容觉得自己好狼狈。
一颗真心放到人家面前,想要个回应,人家却总是轻飘飘带过。
又是这个问题,夫妻两能谈的也只有这个问题。
沈怜容什么都没有,她拥有的只有生育价值。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沈怜容感觉自己就像个物件似的,明码标价摆在众人面前,告诉你,“你就值这个价!”
确实,不管是什么场合,能够构成平等交换体系的只有“等量价值”。
她跟苏御能提供给对方的价值不对等,所以.....
心狠了狠,是人都想要偏爱的,但生活不是玛丽苏小说,沈怜容也没女主的命,话本已经告诉她了,“你就是个炮灰,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努力。”
抬手擦掉最后一滴泪,沈怜容安慰自己,“你好歹还有生育价值不是?长得漂亮又嫁入豪门为正妻,已得到众多女人求之不得的机遇了。”
就像绿衣嬷嬷月娘说的话那样,“美貌不是你的资源。”
如果没有脑子的话,美貌就是别人的资源。
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月娘影射沈怜容的庶母靠着嫁“女儿”得了一笔丰厚的聘礼。
那不是别人的资源是什么?
“人家靠着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就是人家的资源。”
靠娃攻略月娘后,月娘一股脑的把心里压着的话,跟从前懒得说的话,全说了出去。
毒舌又犀利,沈怜容感觉自己从未这么清醒过。
想要得到苏御的爱,那就只有成长修炼到跟他一个等级——
男主外,女主内。
男人在外拼搏权势攻城掠地,女人在内也一样。
也要厮杀“拿城”,攻略一个又一个的队友,成为苏御离不开的存在,让苏御离了自己不行。
向往美好,羡慕比自己强的人,“崇拜强者”是人性本能。
慕强谁都会啊,那有没有想过跟对方比肩呢?
大振旗鼓,沈怜容情绪一下子转变了过来,看着比自己强出n倍的,心里虽然还有点酸,但不沉闷了。
心情好起来也能回复对方的调侃了,“帮你生孩子当然可以,但你要先说爱我。”
“怎么不说您了?”挑起下巴,男人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似乎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挑动起沈怜容的情绪。
嗓音醇厚,夹着笑意,“怎么?我不在你心上了?”
你在心上,所以是您。
文字游戏,沈怜容又被挑起心事,耳根一下子烫了起来。
可恶,被爱的人有恃无恐。
挑逗这件事,苏御可是拿手就来。
可不像王氏说的那般正经。ωωω.χΙυΜЬ.Cǒm
沈怜容醒的时候已过晌午了,苏御是早上回来了,没赶上早饭,现在听着沈怜容肚子咕咕叫,偏还装作没听到,风度翩翩的邀请她,“要不要陪我吃个饭?”
哪里是吃饭?
沈怜容还不懂苏御吗?
极善拿捏人心,给一棍头再给两甜枣是他惯用的招数了。
知道自己喜欢他,想要时刻看着他,这才给了个机会,让自己陪着他吃饭。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沈怜容叹了口气,自己也太被动了点。
什么时候,苏御才能爱自己多一点,换他“患得患失”啊?
沈怜容正打算说话,忽然听到一丝动静。
顺着动静看过去,珠帘微动。
一只小脚偷偷的伸了进来,就像是没人看到一样,小靴子的主人踮起脚尖,珠帘下的小脚跟着移动。
从左边到右边,像个小耗子一样,搞得沈怜容都想把苏沛安捉出来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瞎?”
偷听也不藏严实点。
不过这也太可爱了吧!
心情大好间,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冲了进来。
止步外间,小厮急声通报:“爷,有个女子说怀了爷的孩子,拿....拿了信物,在府外大闹呢。”
孩....孩子?
想到一种可能,沈怜容嘴角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就僵在了那里。
诡异的吊着,看起来可笑至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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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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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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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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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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