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个像你一样娇气的小姑娘给我,好不好?”
昏昏沉沉间,沈怜容便觉得额头上换了一条帕子,不停有人摇晃她的身子,“夫人,夫人醒醒啊,不要再睡了。”
丫鬟的哭叫声,门廊间婆子们走动呼婢唤使的声音不绝于耳。
“快把大夫请回来,再给前院递个话去,沈氏又昏迷起热了。”
入夏,沈怜容高烧一场,余热不断。
这不,汤药刚下肚没多久,病情就像来势汹汹的夏老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药是我看着抓的,这....这要是二爷回来了,我还不——”
绿衣管事婆子拿着手绢一边念叨,一边叹气。
掌药的是宫中御医,苏家长子为侯,次子为太子伴读,年仅二一便已官居三品。
明眼人都知道,只待太子上位,身为太子心腹的苏家次子苏御,定会封侯拜相,带领苏家走向下一个巅峰。
沈怜容,就是未来一品浩命夫人。
十四岁定亲,十六过门,次年为苏御生下长子,苏沛安。
今年整好三岁,白白嫩嫩的公子哥儿,眼睛湿漉漉的就被婆子抱了出去。
可就在这样的关头里,沈怜容突发高热,无数汤药灌下去,这热就是退不下去了。
为此,苏家重金求医,只要能让沈怜容烧退,便赏黄金万两。
最好赶在苏御回来之前,让沈怜容恢复健康。
今年北部突发蝗灾,颗粒无收亡民遍野,苏御作为钦差大臣,亲随赈灾。
一时半会回不来,绿衣婆子看着床上汗湿亵衣的女子,心道不会是中邪了吧?
药石无医,难道真如外界传言——
这是老天爷给苏御的报应?
作为权臣,八方进贡,在百姓吃不饱的日子里,苏家富的流油。
苏御就是传言里赫赫有名的“大贪官。”
吃的都是压榨百姓的血汗钱,被人指着鼻子骂,恨不得他去死的那种权臣。
但是苏御命硬,对下面抓上来的“造谣者”流言散播者,都只是挥挥手,不当一回事。
从无压制,下面的流言便愈发猛烈,最近演变成“画符诅咒苏御去死。”
种种操作,连带着在诅咒的名单里加上了沈怜容的名字。
如今,沈怜容高烧不退,不免让人怀疑诅咒的真实性。
难道,诅咒真的生效了?
也就是这时,端着痰盂出去的小丫鬟被叫住了,“等等,你站住!”绿衣婆子一双吊梢眼瞪过去,“谁让你出去的?”
丫鬟充耳不闻,继续走着,绿衣管事见状使了个眼色。
几个粗使婆子齐齐捉住了她,“跑什么跑?”
“看,看她手里的痰盂有什么东西?”女管事注意到丫鬟护着的东西,探头一看——
旋即抚掌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沈怜容根本没喝药,痰盂里面都是黑漆漆的药渣子。
混着茶水,但还是能闻到那股特有的苦味。
绿衣管事命人把丫鬟绑起来,继而不紧不慢的走到床前,撩开帘子唤了句,“夫人,起来吧。”
别装了,二爷又不在这里。
是了,沈怜容根本没喝药。
因为她——
根本没病。
她只是被梦魇困住了,连前世今生都分不清楚。
明明上一刻,她死在了难产里。
下一刻,就回到了一年前。
她还未怀上二胎的时候。
房间里弥漫的苦药味以及熟悉的御医大夫,一齐涌来。
很多时候,沈怜容是分不清前世今生的。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呢?
整整一个月,重生回来的沈怜容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里告诉她,她其实是一册话本子里的炮灰女配。
而她的夫君苏御,就是话本子里的男二。
开始沈怜容还不信。
可重生这档子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不能接受?
苏御作为话本子里的男二,作者用了很多笔墨描写他的外貌以及才能。
用天降奇才形容都不为过,“在腐朽混乱的朝堂里,他是圣上的一把明剑,也是维护两派势利的一盏天平。”
话本子里作者这么描写他,“水至清则无鱼,苏御用自己的方式拯救无数难民。”
哪怕,自己被骂得狗血淋头。
可他从不解释,风轻云淡过耳即忘。
亦正亦邪,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
但反观沈怜容,话本只用了寥寥几句概括了她短暂的一生。
县令之女,沈怜容的父亲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九品芝麻官。
按理说根本配不上苏御,可天不测风云,“可怜”的苏御被人陷害,看光了沈怜容的身子。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沈怜容被庶姐陷害,庶姐想让她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却没想让她捡了这么个便宜。
也是谁都没想到,权倾朝野的苏御,会亲自三媒六聘,定亲迎娶沈怜容过门。
给足她所有的风光。
谁能想到?
谁也想不到,包括沈怜容自己。
惊喜来得太突然时,沈怜容下意识求父亲拒绝这桩婚事。
古话说得好,“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沈怜容也有自己的“萧郎。”
青梅竹马的汪家表哥,知心知意。
哪怕没什么钱,沈怜容也愿意嫁过去。
“表哥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定能金榜题名。”
花灯节那天,沈怜容在一众兄弟姐妹中,随大流祝愿汪名伦。
表哥回她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眼神。
汪名伦确实才高八斗,八岁就做了秀才,十二岁中了进士。
也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了。
更何况他们还是青梅竹马,汪名伦在沈父面前明里暗里提过了——
待到殿试后,必以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之势迎娶表妹。
汪名伦重情重义,受早亡姨母所托,要照顾表妹一辈子。
人格担保,又是人中龙凤亲自许下的诺言,谁不羡慕?
于是乎,沈怜容的庶姐,眼见的抢不走这门婚事,且无论她怎么闹事,沈怜容都不应她。
三番五次挑事无果,就出了那么个计谋——
毁掉沈怜容。
这么一来,新科状元总不能娶一个失洁的妻子过门吧?
安排的落水跟杂役,到时候无论怎么样,大庭广众之下,沈怜容都必须嫁给救她的男人。
可惜她没想到,救沈怜容的是苏御。www.xiumb.com
娶她的人也是苏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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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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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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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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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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