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竹筐,筐内放着各色丝线、剪刀和绣花针。她右手执一根细小的绣花针,正神情专注的往手上的护腕上绣着花纹。
但她从小便是金尊玉贵的养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第一次做这精细活儿,便不免戳到了指头。
“呀——”她手上一个不注意,尖细的绣花针刺入了她的指尖,登时便冒了血。
她身旁随侍的丫鬟见状忙道:“公主快些放下吧,这些活儿交给奴婢们来就是了,何须公主亲自动手。”
华舞公主将指尖含入嘴里,轻轻的吮吸过后便道:“这是我第一次亲手给驸马做护腕,怎能假他人之手。自是要我亲自来才能表达我的心意。”
闻声,丫鬟有些不满的咕哝道:“您对驸马倒是上心,可是他呢,好不容易那个邪门的军师失踪了,驸马就又带回来一个女子。依奴婢看,驸马不值得您如此。”m.χIùmЬ.CǒM
话落,华舞公主咬了咬唇,心里头泛起一股酸意。但她最终只是嗟叹一声:“驸马未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届时后宫佳丽三千,不可能只有我一人。”而后便又埋头继续绣护腕。
婢女有些不甘心,但瞧着她这副样子便也只好将不满给咽下肚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华舞公主收了线,可算是绣完了一只护腕。
却在这时,门外突然涌入了十数个侍卫,个个佩刀,面无表情的,瞧着很是瘆人。
华舞公主皱眉瞧着这些人,有些不明所以。
婢女则是板下了脸,指着他们叱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谁的院子吗?谁派你们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闯公主的院子!”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一道声音传来:“本殿派他们来的。”
下一刻,傅北明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他阔步走入房间,在华舞公主身前站定。
华舞公主站起身,看了一眼房中的侍卫,目带疑惑:“殿下这是何意?”
傅北明垂眸看她,语气淡淡:“本殿是来给你送这个的。”说完,他负在身后的手伸出,手上拿着一个信封。
华舞公主接过,打眼一看,信封上那苍劲有力的“休书”二字格外醒目,刺痛了她的眼。
她满目愕然:“殿下?”
傅北明道:“你自入我皇子府,生性善妒,前后处置了本殿院子里共五名婢女,并且擅自处罚本殿的军师,乃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善妒一名,故本殿予你休书一封,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闻言,华舞公主双腿一软,双目慢慢的失去了焦距,随即便跌坐在椅子上,手上的信封飘落在地。
她的婢女见状赶忙蹲下身扶着她,声音悲戚道:“公主,奴婢早便说过他不值得您付出真心。您瞧瞧,现在可不就露出真面目了吗?”
良久,华舞公主才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傅北明:“是因为前几日入府的那名女子吗?北国太子妃,你的皇嫂?”
听见“皇嫂”二字,傅北明皱了皱眉:“她不再是太子妃了,往后,她会是六皇子妃,然后便是皇后。”
华舞公主心里猛地一痛,双手不自觉的揪紧了裙衫。
她咬牙:“你休了我,就不怕我父皇撤兵不再帮你?一旦我的父皇撤兵,你是断无可能与北国太子相抗衡的,况且,他还有一支强大的秦家军。”
“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定不会让这个消息流传出去。”傅北明转身吩咐屋内的侍卫:“你们给本殿将华舞公主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提头来见!”
众侍卫齐声应“是”。
华舞公主脸色煞白:“你囚禁我?”
傅北明哼了声:“还有,传我令,自即日起封锁城门,城中百姓不许出,城外百姓不许入。”
华舞公主拍桌而起:“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父皇迟早都会知道的!”
傅北明牵起嘴角:“所以啊公主,你便显得尤为重要了。待天丰国军队助本殿歼灭了秦家军,一路长驱直入攻入皇城,届时,本殿便拿你去和天丰国皇帝做交易。
“你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只要你在我手上,便相当于捏住了他一个弱点,他只能乖乖的退兵。”
华舞公主恨恨的挤出两个字:“卑鄙!当初是本公主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如今身陷囹圄乃是我咎由自取,决不能再连累父皇!”话落,她转头,骤然拔出身旁侍卫腰上佩着的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傅北明,本公主绝不会任你摆布,父皇也绝不会受你威胁!”说完,她手腕稍稍用力,眼看便要用剑抹了脖子。
傅北明倒是不疾不徐的道:“你若死了,本殿便让你院子里所有的侍从殉葬。”
他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华舞公主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院子里的侍从均是跟她从天丰国而来,其中有许多都是自小便陪在她身边,情谊堪比家人。
傅北明拿他们来威胁她,便是笃定了她不会罔顾这些人的性命。
华舞公主双目携恨的瞪着他,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她咬碎。半晌,她浑身无力的放下了剑,靠在婢女的怀里哭了起来。
傅北明满意的笑了笑,而后便转身离去。
————
“啪——”的一声,傅北玄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桌案应声而裂,案上的物什也随之散落一地。
“傅北明——”他双目赤红,桃花眼里蕴含着滔天的怒意,“敢耍我?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在殿中来回踱步,刚站定想要吩咐风掣些什么,便见易琛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见他如此急切的样子,傅北玄不知为何有些惴惴不安,心都提了起来。
易琛微微喘着气道:“殿下,凌唯回来了。”
“凌唯?”
她不是随阿辞一同前往平溪了吗,怎的回皇城了?
莫非是阿辞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得易琛道:“她带着十多名血雨阁的人从六皇子手下的追兵手里拼死逃了出来,只为给殿下带回一个消息。”
他咽了口口水,对上傅北玄略有些紧张的眼神:“太子妃被傅北明劫走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咔嚓”一声声响。
傅北玄双手紧握成拳,捏得骨头“咔咔”作响。他的眸子里迸发出一团火焰,周身突然裹上了一层令人不敢靠近的杀意与戾气。
而易琛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傅北玄呆愣原地。他说:“凌唯说,太子妃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闻言,傅北玄的双手突然便松开,眸子里的火焰好似被一盆凉水浇灭,只余下呆滞的眼神。
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他的阿辞怀孕了?
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要当父亲了?!
可是他的阿辞却怀着他们的孩子被傅北明劫走了!
思及此,傅北玄心里一阵钝痛,不由得便慌了神。
若是他知道阿辞怀有身孕,其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他沉声道:“易琛风掣,去召集东宫内所有的暗卫,即刻起随孤赶赴庐阳。”他强调:“切记,悄悄行事,莫要叫傅北明安插在城中的探子发现了端倪。”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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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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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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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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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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