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便要抵达平溪,但陆婉辞的脸色也是一日比一日难看。
虽说她一直硬撑着说没事,但陆彬骐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便在某日的薄暮时分勒令大军停行,就地整顿歇息。
陆婉辞的脸色有些发白,四肢有些许乏力。她甫一下马,便只觉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得知秋及时扶住了她。
“小姐,奴婢瞧您脸色不太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陆婉辞摇了摇头:“只不过是累着了,无大碍。”
但她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凌唯低呼一声。
凌唯赶忙上前,低声对陆婉辞道:“小姐,您······见红了······”
陆婉辞微愣。
知秋则道:“呀,不会是葵水来了吧?算算日子,小姐的葵水似乎是晚了许多日子了。”
听完知秋的话,陆婉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想。
她赶忙吩咐:“快扶我去那边坐下。”
“好。”
待她坐下后,她便抬手搭上了自己的脉搏。
滑如走珠,确是喜脉无疑。
她神色怔怔然的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喃喃:“孩儿,你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因着这数日不停歇的赶路,她已隐隐有滑胎的征兆,若是再如此下去,这个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
知秋和凌唯在听见她的自言自语后纷纷呆愣原地,随即一抹喜色浮上眼角眉梢。
“小姐,您有孕了?!东宫要添小殿下了吗?!”知秋转头,一脸兴奋的看向凌唯:“凌唯你听见了吗?我们要有小殿下了!”
凌唯也是满面喜色:“听见了听见了,我耳力可是好得很。”
而那边的陆彬骐也被这二人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他问:“怎么了,可是妹妹身子有什么问题?”
凌唯站起身,难掩眸中欢欣之色:“将军,小姐有喜了!您就要当舅舅了!”
猝不及防听见这个消息,陆彬骐一时间也是愣住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瞪得大大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而反观陆婉辞则是平静多了。
她从随身的药包里取出一瓶补气血的药丸服下两粒,先调养好身子。
陆彬骐蹲下身,伸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她的小腹,但又觉得不妥便收回了手。
他喜道:“妹妹,我要当舅舅了!”
陆婉辞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又道:“你现在身怀有孕,便不好再这般赶路了,否则肯定对孩子不好。”
陆婉辞抿唇:“我方才想过了,我现在身子重,若是同你们一起赶路怕是会耽误了时间。”她抬眸:“哥哥你且先带陆家军照计划赶往平溪,我带着凌唯、知秋和血雨阁的人后你们一步。”
闻言,陆彬骐有些担心:“可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陆婉辞莞尔:“哥哥不必担心,有血雨阁的人护着我,不会出事的。”
陆彬骐想了半晌,终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他临走前反复叮嘱:“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陆婉辞点头:“放心。”
他又看向凌唯和知秋:“你们两个定要好好照顾小姐,若是小姐有个什么好歹,我拿你们是问!”他陡然加重语气。
“将军放心。”
而后他便带着陆家军,一步三回头的往平溪的方向去了。
至于陆婉辞一行人,在原地休整过后便也启程,想要在附近找一个能过夜的客栈。
但这荒郊野岭的,方圆几里都未曾看见有炊烟升起,遑论客栈了。
不过好在他们运气不错,走了几里路后在山中发现了一户人家。
凌唯搀着陆婉辞踏入院子,对院中的一名男子道:“大哥,我家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赶不得夜路,途经此处想在您家里留宿一晚,不知可方便?”
那男子一身猎户打扮,为人倒也颇为热情,当即便道:“没什么不方便的,诸位快请进。”说完便带他们走进了屋内。
屋子里正有一妇人拿着抹布擦拭桌椅,见这一大群人走了进来,忙问自家男人:“这是?”
猎户道:“这位妇人身体不适,想要在家中留宿一晚。你快些去将楼上的客房收拾出来,再给客人们准备些吃食。”
妇人道了声“好”。
陆婉辞欠身:“有劳了。”
妇人笑道:“夫人不必客气。”话毕便提着木桶上了楼。
陆婉辞吩咐知秋去厨房做点热食,而后便在房中的长凳上落座,打眼瞧着这里头的布局和摆设,眸中一抹精光闪过。
在堂内坐了不久,楼梯上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妇人下了楼,道:“房间都已收拾好了,夫人快上去歇着罢。”
陆婉辞颔首致谢,随后便在凌唯的搀扶下上了楼。
进到房间后,陆婉辞的脸登时便沉了下来。她在门边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跟上来后便吩咐两名血雨阁的阁人:“你们在外面守着,莫要叫人靠近。”
“是。”
凌唯见状,也敛了神色:“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陆婉辞就着凳子坐下,道:“处处都不对。”她的目光在房中扫视一圈:“你可看出来这对夫妇是什么身份?”
凌唯回道:“难道不是猎户吗?”
陆婉辞皱了皱眉:“就因为是猎户所以才奇怪。你想想,在这荒郊野岭的一户猎户人家,平素靠打猎为生,可是方才我在院中时却发现他的猎弓上落满了灰尘。一个猎人,天天都要上山打猎,猎弓上怎会有灰?”
凌唯道:“除非是那弓许久没有人用过了。”
陆婉辞点点头,又继续道:“还有,一对平民夫妇,常年住在这深山里,乍一看见我们这么些人来到了他们家里,且血雨阁的人均是一袭黑袍,瞧着也实在不像是好人。可是他们却丝毫不惧,也没有问我们是什么人。”
听她这么一说,凌唯也愈发觉得古怪:“是啊,正常来说,他们应该会非常害怕的问我们是什么人,要去往何处。可是他们夫妇却二话不说便让我们住进来了。”
陆婉辞抬眸看她:“最重要的一点。我方才观那男子行走间脚步稳健,下盘极稳,身上应该是有功夫的。且他的妻子提着木桶上楼之时身形也颇为稳当。”
凌唯不免有些担忧:“小姐,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不若便直接杀出去擒住他二人,逼问是谁派他们来的。”www.xiumb.com
陆婉辞不置可否,摇了摇头道:“怕就怕那幕后之人已经在这房子里的某一处候着看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轻笑:“婉辞当真心细如发,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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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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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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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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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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