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鲜血,染红了战若寒洁白的牙齿。
我吓得,又是一阵眼泪横流。
“别担心,只是喉咙破了……”
战若寒用满是伤口的手背,抹去了唇边的血沫。
他又止不住地咳嗽了一阵,随后,便用自己的双臂,试图将自己撑起来。
听他这么说,我才稍稍地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我跪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让他坐靠在了身后一棵树皮皲裂的树干上。
“嘶…”战若寒似乎很痛,他浓眉一皱,嘴里发出微弱的轻吟声,“我的腿好像断了。”
我心头一惊,急忙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那黑色的机车裤,包裹着他两条紧实的长腿,从外表来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可战若寒坚持说他的腿,无法动弹了,我就问他要不要把裤子脱下来,我帮他检查一下?
战若寒闻言一怔,褐色的眼神里,有笑意划过,但唇边没有。
他弓起了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将胳膊搭在膝盖上,对我简声道:“你在撩我?”
我怎么会想到,战若寒对我说出这种调侃的话?
也就忍不住一笑:“我哪里有撩你?我是真的想帮你检查,我担心你啊。”
不过,战若寒就没再接我的话了,而是环视了一遍四周的环境。
现在,残阳已经落下了地平线。
夜幕初上。
上方不远的公路,有街灯隐隐洒过来的光辉,也有夜幕上,繁星的光,让我在这稀稀落落的林间,还可以勉强看清战若寒的脸。
“你可以站起来走一走吗?咱们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吧?”我担忧地问战若寒,“你有没有手机,我们可以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战若寒正要回答我,结果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血沫都顺着他精致的下巴,流淌到他白色的衬衣上了!
“我的车突然刹车失灵,恐怕车和手机现在都已经摔烂了吧。”战若寒在裤兜里摸了摸,似乎没有摸到他的手机。
这下,可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这会儿的夜色,都这么浓了,这荒山野岭的,我总不能和战若寒一起,在这儿过夜吧?
“你在这儿等等我,我上去看看能不能在路边拦一辆车。”
我好不容易,想出这一个求生的办法。
刚要抬腿站起来,不料,战若寒却将手,放在了我的膝盖上,又把我重新按回了他的身旁。
“这座山每天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五点,都会封山,不会再有过往的车辆了。”战若寒告诉我道,“你老实在这里别乱跑了,明早解封了我们再想办法。”
我犹豫地望着战若寒,看他为了我保护我而摔成这样,我心里就特别愧疚与难过。
我更怕他会不会有什么内伤,若是明天早上再求救,万一这一晚上,耽搁了怎么办?
不过,战若寒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担忧。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声音难得温柔地安慰着我:“我没事,放心吧。不过我总觉得,我的车坏在这里看起来不是巧合。”
浑身的毛孔,忽然在战若寒的话音落下后,而炸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敏感,还是太过悲观了,为什么这些不好的事情,我总会和即墨杀诚联想到一起?
会不会,即墨杀诚那个混蛋没死透,又来报复我了?
这么想着,一股凉飕飕的夜风,穿过林间,拂过了我的肌肤。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用双手不断地搓了搓双臂。
“怎么了?”战若寒见我反常,便问我道。
“没事,”我努力朝战若寒挤出一丝笑容,并不想表露自己的懦弱,“这夜里凉,只是有点儿冷了。”
这本来是我随口拽来的一个借口,没想到,竟被战若寒当了真。
他锐利的眸眼里,愁绪顿了半晌。
随后,他望着我的眼睛,对我启唇道:“过来。”
我眨眨眼睛,听话地往他身边,又靠近了一些。
我还以为,战若寒会脱掉自己的上衣给我穿,我都想好了,我要以他受伤了的理由,拒绝他的好意呢。
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刚刚凑近了战若寒,战若寒居然抬起手臂,一把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
就像之前,他带我跳车的时候一样,把我搂得很紧很紧,仿佛生怕我从他的怀中,溜走消失一般!
“战若寒?!你……”
“别说话,”战若寒似乎并不想对他的行为,解释什么,他生硬地打断了我,“像小时候一样,睡吧。”
睡吧?
这就要睡觉了?
战若寒让我就这么在这荒山野岭中,睡觉?!
可是战若寒的怀抱,就好似有魔力一般。
宽阔的胸膛,让我在这样荒凉的环境下,也能感到无比的安心与踏实。
他缓慢轻柔地,一下下拍着我的背。
夜风轻轻柔柔地吹。
远方有夜鸟婉转的鸣叫,耳边有绵长的虫鸣,像回到了小时候的仲夏夜,奶奶扇着扇子,唱着家乡的歌谣,来哄我和小茉睡觉时那般,无忧无虑……
……
一夜无梦,却睡得异常安稳。
以至于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都没能反应过来,自己是困在了野外。
“爸爸,快看!那里有两个人!”
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闯入我的耳朵。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我仍旧保持着,昨夜睡着的姿势,紧紧地蜷缩在战若寒的怀里。
我抬起眼皮,恰好凝上了战若寒垂眸看着我的眼睛。
我忍不住脸一红,就这么压了一个受伤的患者一夜,我自己都要不好意思了。
于是,我赶忙脱离了他的身子,并对他低声了说了句“谢谢”。
可不等他回我说什么,就在离我们不算太远的方位,蒙蒙亮起的天色下,一簇草丛被拨开。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年仅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的身影,闯入了我和战若寒的眼帘!Χiυmъ.cοΜ
“爸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有人吧!”
小女孩儿的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指着我们这边,蹦蹦跳跳地说着。
但是,这个男人,似乎是对我和战若寒,产生了什么误会,急忙将用一只手,捂上了小女孩儿的眼睛。
他厉声斥责我和战若寒,道:“你们现在这年轻人怎么回事?一点儿都不知道廉耻吗?!你们没有家吗?非要在这里搞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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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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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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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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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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