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柚宁要接受一系列检查,所以特意没有吃早点,苏竞琛给她将早点装到饭盒里,想着检查结束以后,可以在车里吃。
车子在停车场停稳当了以后,二人先后下了车。
钱柚宁看到门诊大楼的时候,脑海里闪现而过的,是苏竞琛在车里哭泣的场景,不由心口一紧,很确定是从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思来想去,只能是一一确诊的那段时间,他实在承受不住了,才会到了那样的地步。
当时一定很难熬吧?很痛吧?钱柚宁特意停下来,等对方走过来,牵着他的手,一起上楼,将他的手,攥得很紧。
医生再次见到钱柚宁,很是高兴,看到她恢复到如今这个样子,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
钱柚宁按照医嘱,去做了一系列脑部的常规检查,也跟医生描述了她最近能想起来一些零散片段了。
医生说脑部创伤,能恢复记忆的例子还是很多的,区别是能想起来的比例有多大,有些人是能想起来一些零散的片段,却一直都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劝钱柚宁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保持稳定情绪,对进一步恢复,才是有益的。
钱柚宁说到现阶段,自己已经看开很多了,毕竟有家人陪着,就算永远也无法将零散片段串连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她会这样想,是因为刚才在楼下,只是想起苏竞琛在车里掉眼泪的场景,就觉得心痛不已,可那件事,只是过去发生事情的百分之一,倘若都记起来了,自己能否承受得住?与其那样,还不如握着此刻的幸福就好。
人想通一件事,是在一夕之间的,别人劝千句万句,也不及自己想通来得痛快,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放过和释然。
刚才她在ct室门口排队的时候,有一个紧急加队的病患,是个年轻姑娘,毫无意识的状态下,被推进检查室的。
任凭家人如何喊叫、着急、焦心,她似乎都听不到,也感受不到。
看到那样的场景,钱柚宁在想:自己当时,应该就和那个被推进去的姑娘一样,虽然是活着的,但是无意识的,无法感知到那一刻,来自这个世界的联结。
尽管自己是无心的,但带给家人的伤害,也是确实存在,不可改变的事实。
钱柚宁看到这个姑娘年轻的脸,真心希望她能早点醒过来,看到守在她身侧的家人,心里会想到彼时的姥姥和苏竞琛,应该也不亚于那个状态。wWW.ΧìǔΜЬ.CǒΜ
姥姥……
钱柚宁突然觉得:自己该回家乡去看看她老人家了。
这个想法提出以后,苏竞琛表示支持。
他的反应也恰好印证了,钱柚宁的猜测都是对的,姥姥是她出意外以后,最痛苦的那个人。
从门诊楼里出来,苏竞琛看着她坐在副驾驶上,将饭盒里的早点,吃得干干净净。
钱柚宁觉得对方为自己做的一切,都应该加倍珍惜才对,一粥一饭,都是他对自己最朴实,最真切的关心。
“慢点吃,别噎着。”苏竞琛提醒她。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姥姥家?”钱柚宁问他。
苏竞琛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现在就回家收拾行李,怎么样?”
钱柚宁微微怔了一下,知道对方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出了对于想要回家去看一看老人家的迫切期待。
苏竞琛想要尽可能地满足对方的一切想法,虽然按照钱柚宁的性格,也不大可能会提出不合理的请求,但努力达成她的每一个愿望的想法,是不会变的。
失而复得,会想要加倍珍惜。
“好。”钱柚宁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时,钱柚宁的唇角,始终是带着笑意的。
苏竞琛脑袋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眼下这条路,哪怕是通往黄泉的,自己也是敢跟着她去的!
想完以后,侧头瞥向副驾驶的钱柚宁,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是够幼稚的,但决心和心意,确实是真的。
回到家,苏竞琛提出彼此对调收拾行李的请求。
钱柚宁虽然有些意外,但想来过去应该就是这样做的,就好像他提出来喝啤酒一样,其实是在复习往事。
那些往事,被大脑封印,却有人替自己记得,其实,也是记忆传承的一种特别方式。
行李收拾妥当以后,苏竞琛注意到了:钱柚宁收拾的行李,依然是平铺式的,但看着却是格外亲切。
钱柚宁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对方打理得井井有条,提出来重新替苏竞琛收拾,却被对方攥着胳膊制止了。
苏竞琛觉得刻意迎合,不是自己所提倡的,彼此保持最真实的一面,能接受就好。
人和人在一起相处,磨合是不可避免的,但却不是强调对方一定要牺牲掉原本的特质,变成截然不同的人,而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世界的另一面,从另外一个视角,看待周围的一切。
“跟一一怎么说?”钱柚宁想到自己答应过孩子,要尽快去接他的。
“你说要不要带着他一起去?”苏竞琛觉得彼此成为家人,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彼此其实早就接受了任何一个家庭成员。
“我觉得可以,但也要问问他愿不愿意一起。”钱柚宁还是充分尊重孩子的意见。
“你还没看出来?他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去荒郊野岭,也是乐意的。”苏竞琛笑了。
“也是~”钱柚宁想到一一这段时间对自己说过的话,也跟着笑了。
“那我先给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帮他简单收拾一下,衣服洗漱用品,我们一块带过去就行。”苏竞琛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提议,也是感到兴奋的。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去看望老人,是万千家庭的常见模式,但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是第一次。
“得多带两件厚衣服吧?”钱柚宁生怕一一冻着。
“穿一件带一件,足够了。”苏竞琛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将一一的物品,一件一件塞进她的那个行李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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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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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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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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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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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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