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苏说:“哪怕世界上左右能够证明你父母清白的线索都没有了,我也知道你父母是无辜的。”
阮予诧异地看过去。
涂苏笑着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阮予开玩笑似地说:“我还以为你很欣赏我。”
涂苏倒也不否认:“勉强有一点。”
阮予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抬眸,看向涂苏:“既然你是当事人,那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见慕修,跟他解释清楚?”
“很抱歉,我不能。”
“我跟你的关系不错,即便真去找他说了这些话,他也未必会相信。”
“更何况……”
“只要我说了,他只要随便调查,就能够知道我的身份。”
单手撑着脸,涂苏表情逐渐冷了下去:“到时候为了交换商场上的合作利益。”
“他很有可能把我送到亲生父亲身边。”
“毕竟,我的亲生父亲现在正在找我。”
这是涂苏的经历。
阮予以前都不知道。
涂苏自顾自地往下说:“其实,听说他在找我的时候,我还奇怪,一个多年没有过问我的男人,怎么为了把我认回去,突然这么兴师动众的?”
“后来了解才知道,是因为他们家里重男轻女。”
“而他呢,抛弃原配妻子和所谓的真爱小三结婚以后……”
“并没能如他长辈期待的那般,生出来一个儿子。”
“他急了。”
“后来的几十年里,在外面找的女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恨不得一天换一个……”
“遗憾的是,那些女人要么没怀上,要么怀上的都是女儿。”
“到现在五十多岁了,折腾不动了,忽然想起来他之前还有个儿子。”
语气里的讽刺和嫌弃,几乎都掩盖不住:“于是就想尽了办法,打算把这个儿子找回来。”
“却也不好好想想,他的儿子到底愿不愿意认他。”
这件事憋在涂苏心里很久了。
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倾诉。
抬眸,看向阮予:“在我心里,我的爸爸在雨夜,为了把小三和小三的孩子接回家里,把我和身无分文的妈妈赶出去的那一天……”
“他就已经死了。”
少年眼眸里的决绝和哀伤,几乎是掩盖不住。
阮予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抱住涂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经历。”wWW.ΧìǔΜЬ.CǒΜ
“不然……”
“我是不会让你跟我去见慕修的。”
“我知道。”涂苏回抱住阮予:“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把你当亲人。”
……
郊区的别墅里。
慕南亭把阮予交给自己的问题,转手给慕锦:“这是你的小妻子想知道的,应该由你来替她解答。”
慕锦随手接过,目光仍旧落在手机屏幕上。
照片上,是阮予耐心地抱着涂苏,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柔。
慕南亭余光看到了照片上的内容,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吃醋了?”
慕锦不答反问:“她是我的妻子,难道,我不该吃醋吗?”
慕南亭意有所指地提醒:“是慕修的妻子。”
“我跟他……”慕锦似笑非笑地说:“是同一个人。”
慕南亭严肃地说:“不。”
“你只是存在于他身体里的一个人格,随时会沉寂下去。”
慕锦目光扫过去。
“当时慕修把你创造出来,是为了让你保护他。”
“让他忘记那些痛苦的经历。”
“而不是让你,替代他,抢走属于他的爱人。”
慕南亭一字一句,异常直接。
慕锦的意见却跟慕南亭完全不符:“但现在,他不能爱阮予。”
“因为阮予的父母,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
“他不可能背负这样的血仇,跟阮予在一起。”
慕南亭给慕锦倒了一杯茶:“但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
慕锦解释:“可你比我更希望,这一天不要到来,不是吗?”
慕南亭看向慕锦。
慕锦一字一顿地继续:“你很关心慕修,否则的话,当年也没必要为了保住他……”
“放弃大好的前途,背负和阮予父母勾结的罪名。”
“生活到现在。”
提到那段过往。
慕南亭的眸子里有些微的笑意:“也许,我当时也是冲动了。”
毕竟他还不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
顶配的商务车上,慕修揉着眉心。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似乎很频繁……
“慕总,需要去派出所看看谢柔吗?”
“走吧。”
当初阮予答应过他,只要他愿意治病,就愿意收手的。
……
派出所里。
慕修坐在谢柔的对面。
总是显得很娇弱的女孩儿,脸色苍白:“你什么时候救我出去?”
慕修安抚道:“最近两天。”
“就不能今天吗?”谢柔说着,声音就哽咽了:“阿修,跟我一个牢房的人,好像都是阮予特地找来的,都欺负我……”
大脑似乎又变沉了。
“不是她。”慕修揉着太阳穴:“你别多想。”
都到这个地步了,慕修居然还在为阮予说话!
谢柔像是刺猬:“那还能是谁?”
“你没进过监狱,不知道监狱里的情况……”慕修温和的嗓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残忍:“在里面住着,你不能太脆弱。”
“否则就会被欺负。”
谢柔歇斯底里地问:“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也住过监狱?”
慕修平静地开口:“大概。”
谢柔觉得他是在欺骗自己:“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
慕修从派出所离开,就去学校找阮予。
阮予下楼,看着站在寝室门口的男人,还有些意外:“怎么?”
“她在监狱里过得很不好,如果继续让她在监狱里面待下去,她可能会出事。”
慕修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所以予儿,你撤诉吧。”
阮予看着他,忽然发现,他好像跟记忆之中完全不一样了。
当时她被冤枉杀人,在监狱里住了很久。
他才过来看她。
还是要她认罪。
现在谢柔不过是在里面住了几天,他就心软了……
果然。
他对待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女人,差距果然很大……
以为自己意识到这一点,会很难受。
可奇怪的是……
她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抬眸,对上慕修的双眼,她云淡风轻地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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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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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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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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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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