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急匆匆地溜走了。
徐青柏只觉得眼前一黑,呼吸又急又喘,足足有一盏茶时间才缓过来。
“柏儿,柏儿你别吓娘!大夫马上就来,娘给你开最好的药!”
徐夫人眼含泪水,惊恐地看着虚弱的儿子。
徐青柏摇了摇头,执着地将下人挥退。
他伸手指着木箱,徐夫人便将木箱抱来:“柏儿要什么?”
徐青柏摸索了一会,手颤抖着拿出一本书,正是那本地理图志。
“云姑娘……果然是无意于我。”
徐夫人见着儿子这模样,那还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可——可李媒婆方才说了,有一个男人同那丫头十分亲近。
“心悦之人……莫非就是那个男人?”徐夫人想到云随月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那时候只以为那丫头口中的心悦之人是个穷小子,跟她徐家没有半点可比性。
可如今听李媒婆这么一说,那丫头竟然攀上了另一个公子。
且柏儿腿又伤着,便更争不过那个好看的男人!
“真是个贱人!”徐夫人暗骂了一声。
但看着儿子的痛苦神态,分明是倾心于那丫头。
奇怪,明明第一次见过那丫头后,柏儿的病好了不少,怎么如今却恶化成这样,莫不是受了刺激,还是需要那丫头常伴身旁才能治好?
无论哪一种,这丫头她都必得不可。
既然敬酒不吃,就别怪她给罚酒吃了!
徐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的算计。
她低下头,轻拍儿子的背:“柏儿别伤心,既然你喜欢,娘无论是用什么办法,都一定会让那云家丫头嫁给你。”
“不——娘,不要勉强云姑娘。”徐青柏咳嗽了两声,无力地道。
“柏儿!你读书读傻了啊!灵空大师不是算过吗?要让你的病治好,就必得成全这门亲事!”徐夫人严厉地道,瞧见儿子的虚弱模样,转头又安抚道:“你爹走了,娘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长大,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只要你的病能好,娘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任何!”xiumb.com
徐青柏还要再说话,徐夫人却已经转身叫来自己的得意手下:“去将那个牢头请来,就说我有事请他!”
转头又叫来自己的贴身丫环,低声对她吩咐了一句话。
丫环有些错愕,徐夫人目光凌厉:“还不快去!”
“是!”
接着徐夫人又叫来府中的管家,一连串命令有序地吩咐下去。
她就那么端庄地站在厅前,雷厉风行地指挥着众下人,一切事情经过她的调配,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一如徐青柏从小看到的样子,这个身影在父亲死后,就如一座大山一般镇在徐府之上,保护着他直到现在。
徐青柏低头转了转手上的墨绿扳指,眼瞳深深,不发一语。
——————
云随月鼓捣了一下午的织布机,终于在晚饭前修好了机子。
“好了。”她把最后一根木钉牢牢嵌入孔洞中。
百里翎递了块湿凉的帕子给她。
云随月奇异地看他一眼,接过帕子,擦起脸来。
今天一下午这臭羽毛乖觉得过分,让递工具便递工具,让拿材料就拿材料,竟一句抱怨也没有。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下午有点不对劲呢?”云随月擦完额头的汗,边折帕子边看着百里翎。
百里翎挑起眉:“哦?我这样不好?”
“好得很。”云随月将织布机试着运转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便开始收拾材料。
百里翎也帮着她一起收拾。
“你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两人蹲着,头对着头收拾的时候,云随月突然问道。
百里翎的眉眼突然一敛。
他沉声道:“你就那么期望我走?”
云随月奇怪地道:“自然了,不然你老赖在我们家算什么事情呐?”
“哼!”百里翎丢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离开。
“又生气?”云随月瞧着他那背影,闷闷道:“真难伺候。”
她将材料抱在怀中站起来,此时院门被推开,娘亲和大哥二哥他们陆续涌入院中。
方梅兰最先看见那架变了样的织布机,惊道:“哎呀,月儿你已经把这机子修好了!?”
“嗯,娘你今晚就可以试试。”云随月拉着娘亲,演示了一遍如何操作。
“这样岂不是能省下许多力气!?”方梅兰摸着机子爱不释手。
其他兄弟也围在机子旁啧啧称奇。
几人将织布机搬到堂屋内,便各自散开,或休息,或干活。
云随月回到房间里,躺在榻上,拿出前几晚雕的木条细细雕琢,最后雕出两根镂空团花木簪来。
百里翎瞧见了,饶有兴趣地拿起那两只簪子查看:“雕工虽粗糙,但样式还算活泼。
云随月微微一笑:“这么说,你也觉得不错?”
“是不错。”百里翎看着手里的两根簪子,眼睛转了转,试探道:“这两支——你都自己用?”
“不是,一支要给娘亲的。”云随月很快回答。
闻言,百里翎的脸微不可查地垮下来。
但云随月看着他头上那根简陋的发带,想了想,便道:“不过也可以先给你用,看你头上光秃秃的也没个装饰,怪可怜的。”
说着,把一支木簪塞进他手里。
百里翎的嘴角又翘起来。
——虽然话语有几分冒犯之意,但看在她送了木簪的份上,他不追究。
百里翎揣摩着手里粗糙的木簪,爱不释手。
云随月找了个借口出门,进入空间中照料作物们。
出来之后,已到晚饭时分,饭后她做了些杂事,便早早地上床休息。
次日起床,天阴沉沉的,低垂的灰云压在头顶上,像是随时都能来上一场泼瓢大雨。
家里的兄弟已经出门干活,娘亲去附近的小镇上去采买织布的棉线,百里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手里捏着那根木簪把玩。
云随月将匕首打磨锋利,插进鞘中挂在腰间。
赵叔他们早已经出发进山搜寻木料,云随月收拾好东西,精神满满地推开院门。
却发现有一架马车从小道那边直直往她家里冲来。
马车停在院前,从那握着缰绳的肥壮手臂上,云随月已经认出了来人——是李媒婆。
李媒婆从车上跳下来,满面油汗,着急地冲到云随月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要扯着她走:“云家丫头,快跟我进城!”
云随月心底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反手拉停李媒婆:“李媒婆,你有什么事?”
“那里是我有事,是你爹有事!”
李媒婆的话如一声惊雷般,炸响在她脑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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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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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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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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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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