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有几分意思,虽然乡野丫头粗俗无礼,扒了他的衣服还对他大不敬,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现下自己身受重伤,这村姑既然并非大奸大恶之辈,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男人轻哼一声,收起荷包,挑着眉头看向云随月:“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给我找身衣服来穿。”
云随月双手交叉,气定神闲:“一身血口子,没必要穿衣服,省得弄脏。”
“你、你怎能这么对一个重病之人!?衣服脏便脏了,洗就是了。”男人气道。
云随月望着他那副不识人间疾苦,理直气壮要求的模样就来气:“你给我安分一些,要不是我你此刻早就凉透在河滩上了,我还花了一两多银子给你买药,除了我这种长在红旗下苗红根正心怀善意的好青年,谁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
“你——”男人被她一通怼,还听不懂她后面的话,堵得说不出话,顿了片刻,才道:“一两银子罢了,等我伤好之后,必定重重酬谢你。”
“那我就提前谢谢您嘞。”云随月心里嗤笑一声,对男人的话吧不以为然:画大饼谁不会,说什么要酬谢自己,到了那时候还不知怎么样呢!
对上这个臭男人云随月心里就暴躁,越想越心疼自己花的银子。
白花花的银子怎么就花在了这么个皮囊废物身上?看着人模人样的,说出的话能活活气死人。
“成了别废话,让我看看你的伤。”云随月走到他旁边,扯起被子。
被子刚掀开到一半,就被死死拉住,男人涨红了脸,用力拉住被子:“你干什么掀我被子!?”m.xiumb.com
“不掀被子怎么看伤口换药?”云随月催促他道:“别磨磨唧唧的,我换完药还要干活呢。”
“……”男人拧着被子不撒手:“换一个男人来。”
“会包扎伤口的就我一个。”云随月懒得废话,用力一扯,换了个方向从底部掀开被子。
“!!!”男人狼狈地侧身,朝向床铺内侧,扭过头怒指云随月:“你、你无礼!”
云随月一把把他线条匀称的手臂捉住按在床上::“别动,我要开始解布条了。”
说着,她一手按住男人手臂,一手解开他手上包扎的布条,取下外面敷的药草泥之后,毫不迟疑地揭开贴着皮肉的那一层布条。
“嘶——”男人倒抽一口冷气。
“挺疼的吧,还有七处呢。”云随月充满恶趣味地嘲讽起他来,狠狠出了心头的一股恶气。
她低头看向手里的布条,只见手上的布条黏黏糊糊的,被血浆,组织液浸湿,间或夹杂着一些昨晚敷上的褐色药粉。
“发炎了。”看见男人肿起来的伤口,云随月没心思再跟他斗气,把布条丢到一边,端来水盆开始清洗伤口。
男人也看见了自己伤口的情况,沉默下来,云随月用清水细致地清洗他的伤口,不发一语。
药粉不见效。
云随月此刻顾不上心疼钱,只是在心里琢磨怎么办。
清洗完手臂上的伤口,她又伸手拉住男人的另外一只手进行查看。
男人乖乖地任她解开包扎,另一侧手臂上,同样的情况出现在伤口上,甚至还更严重。
云随月又陆续解开其他部位的伤口,除了背上两道浅显一些的刀伤没有发炎之外,其他伤口都红肿得厉害,且按压的时候十分疼痛。腿上的那两道,更是已经开始渗出脓液来。
云随月抿着嘴把伤口全都清洗干净,男人垂下眉眼:“我这伤口……”
他话未说完,云随月转身出门,泼掉盆里的水,重新打了半盆水,然后拿来装着灵泉的葫芦,倒了三茶杯的灵泉进入盆里。
她回到屋子里,重新提振起精神,拿帕子沾着灵泉涂抹男人的伤口,接着包好一层细麻布条,又在细麻布条外洒上药粉和药草泥,药泥的汁水会浸润药粉,经过细麻布的过滤作用在伤口上,而其他的杂质则被排除在外。
其他伤口也如法制炮,在包扎伤口的一刻钟里,云随月都没说话。
男人也只是静静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深邃的眼眸里闪过诸多复杂的情绪。
“你觉得能好吗?”等云随月包扎完成后,男人问她。
“一定能。”事关性命,云随月认真地回答道。
男人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睛,那神态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云随月心里有些涩涩的,虽然这男人骄横麻烦,但到底罪不至死,即便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也要想办法救他。
“我看你应该出身富贵人家吧,这里是朗山村,你家在那儿,我可以帮你叫人给你家人传信,让他们请好大夫来救你。”云随月问。
她对灵泉不是百分百的放心,若是灵泉对伤口没效果呢?她必须多一个备案,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男人刚要开口,却想起自己昨晚上的思虑。
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将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自己贸然向官府救助,若官府中有他们的人,知道自己没死,是否又会派人来杀自己?
如今自己身受重伤,信任的手下也不在身边,不能就这么暴露到明面上。
不如在此地将伤养好,其间联络上心腹,才能保证手里有能跟那伙人抗衡的力量。
男人的目光看向低头收拾的云随月。
这村野里的姑娘虽然粗鄙不堪,但刚才却着实为自己担心,可见到底存有善念,但现在细细一想,这村姑对自己未免也太好了些,难道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借此攀附他?
男人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应当不会,这趟出来是秘密行事,身上没有东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衣裳在这等村姑眼里倒是能证明自己出身富贵,但远不到能让她付出银子救治一个半死不活之人的程度。
莫非……男人眼中精光一闪——怕是这村妇看上了自己的色相,否则何以这般精心照料自己?
顿时,男人看向云随月的眼神怪异起来。
若她真有那个心思,自己要如何是好?另寻一户农户养伤?
男人立即否决了这个提议:另寻一户不一定能找到这般人,说不定还会徒生出许多风波。
罢了罢了,不过是迷恋自己的色相而已,忍忍便好。
男人说服自己,打定了主意,便开口道:“我家远在千里之外,家中之人鞭长莫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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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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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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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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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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