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津门怪谈之五大家>八七章:登徒浪子本无义,白骨无情祸亲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闷向心来瞌睡多。厄运傍身躲不过,好事欲来拦不住。钱有财遇到好事儿了,误打误撞救了个姑娘名叫璞玉,名好听,人更美,只可惜这样的好姑娘却偏偏生在穷根子的家里,实实在在耽搁了姑娘的青春。

  钱有财爱这姑娘,但他只爱姑娘的身段和容貌,山盟海誓天长地久狗屁不是,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吃嫩肉占便宜罢了。古往今来,这种人面兽心的登徒浪子尤为多,不知道有多少良家葬送他们之手。

  当夜,钱有财把长袍留下,只穿小衣马褂回了家,躺在床上睡不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璞玉那一身小白肉,尤其那对小乳猪更是将人诱得馋虫往外爬……

  转过天来,钱有财剃头刮脸,穿着一身上等布料的好行头到了璞玉家中,这次没空手来,买了些点心作为礼品。璞玉一见恩公,不免又要行大礼,钱有财让她别这么多礼,这样反倒让自己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时候的钱有财不过二十浪荡岁,正是男子风流之时。而璞玉这时也不过十八九岁,也正是少女怀春之时。一见恩公也算是个上品人物,不觉情窦初开,从心眼爱慕面前这位富家公子哥儿。

  爱慕归爱慕,可自古讲求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自己是穷丫头,人家是小阔爷,两者之间不能比,也不敢比,人家在天上,自己在地下,怎么比?不免让姑娘暗自神伤,只叹自己命不好。

  钱有财善于察言观色,不许几眼就能看出姑娘心思,他见鱼儿将要上钩,于是再把鱼饵多加些。

  在璞玉家中待了半天,起身告辞要走。璞玉把他那件长袍叠的整整齐齐捧出来交给钱有财,钱有财接过来后,提鼻子一闻,长袍之上带着一股子体香,虽淡如兰花香,却可沁心入肺,让人神清气爽。将长袍拿回家中,光眼子抱长袍滚单子,楞把长袍当璞玉了,丢人劲儿别提了。

  等到第三天钱有财再去璞玉家中之时,还没进院就听到院里有哭声。进院一瞧,院里站了两个妇人在窃窃私语,钱有财耳根子活,偷耳一听,院里肺痨鬼死了,这会子璞玉正在屋里哭爹呢。

  钱有财心里那叫一个美,老头死了,自己更得劲儿了。他拿手一划拉脸,本来喜气洋洋的一张脸,旋即变成哭丧样儿。瞧瞧,这就是能耐,愣是比四川变脸还厉害。

  进屋一瞧,璞玉正跪在炕头大放悲声,两个婆子在一旁劝慰,让她千万别哭坏了身子。

  “这,这是怎么了?璞玉,你爹他?”钱有财假装不知屋里发生了嘛事儿。

  璞玉一见是他,也顾不得屋里还有别人,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扑在他身上大哭起来。现如今亲人死绝了,在她心中,钱有财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璞玉,你爹殁了,还有我呢。”

  ……

  穷人家的白事儿不如有钱人,置办不了七七四十九棚经,顶多三天就入土。钱有财也下了点本钱,给买了棺材和坟地,又请人帮衬置办白事儿。见他忙里忙外,外人还以为他是没过门的姑爷呢。

  等到老头三天入土之后,钱有财把人都打发走,小院之中可就剩他跟璞玉两人了。钱有财这小子这会子实在捱不住了,抱着璞玉说了不知多少关切的话儿,璞玉此时已经完全被他迷惑的五迷三道,自己已经暗将身许,两人就在老头死的那个小炕上,做下夫妻之实。

  此后几日,钱有财如鱼得水,跟璞玉如胶似漆粘在一块儿好几天,愣是把自己折腾的走道之时两腿打晃,您说这位多大出息吧?

  这事儿钱有财瞒住了任何人,他老子问他整日不着家去了哪儿,他也不说实话。三个月后,钱有财新鲜劲儿没了,对璞玉越发冷淡,在他心中,璞玉不过就是自己个姘头罢了,要想自己明媒正娶这种穷根子家的姑娘,想嘛呢?

  他寡情薄意,璞玉却一往情深,她突然有几天害口,一天到晚总是干呕想吐,找了个小郎中一诊脉,才知肚子里已经有了钱有财的骨肉。哪知她满心欢喜将此事告诉钱有财之后,钱有财却大惊失色,问她可是真的?

  确定是真的之后,钱有财心里开始嘀咕起来,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这娘们儿以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儿,非要指腹为婚赖上自己可怎么办?

  钱有财愁眉不展,寻思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儿为上策。本想拿包毒药毒死璞玉,让她一尸两命。可思来想去,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这一日,他赶了一辆罩着车棚的大车来接璞玉出门。璞玉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儿?他说让璞玉陪着自己去趟直隶河间,说那边有个铺子到了租期,要收回租金,一个人去孤单寂寞,因而让璞玉陪着自己走上一趟,顺带散心。

  璞玉自然欢喜,自打跟钱有财在一块儿后,钱有财哪儿也没带她去过,这会子接自己出门,不正说明他把自己当一家人了吗?

  在路上,璞玉问钱有财可曾给孩子想好名字,钱有财顺口说若是男孩就叫“自德”,若是女孩就叫“自香”。璞玉说这俩名字都好,她更盼着给钱有财生个儿子。

  璞玉光想着日后跟钱有财过日子了,可不知道钱有财万没这么好心带她出门散心,这一次是连她带肚子里的孩子一并卖了。

  待得璞玉意识到枕边人无情之时,为时已晚,早已等在路边的几个恶汉将她从车上拉下来,拿绳子把她捆了个结结实实,堵住嘴塞进大口袋,丢在另一辆马车上扬长而去。璞玉挣脱不开,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只能随着马车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颠簸,把命运交给老天爷。走了多远她不知道,等到被从口袋里拖出来后,发现自己到了一户陌生人家,一个四十多岁丑男人管她叫媳妇儿,说自己是她爷们儿,她是自己花钱买来的。

  璞玉明白了,自己让钱有财卖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一心一意钟爱的男人竟比拆白党、拍花党还狠。好在那个买下她的丑男人也算憨厚,对她还算不错,只是看的紧了点儿,生怕她跑了。后来璞玉生下个男孩,这便是钱自德。丑男人也不嫌弃这孩子,拿他当自己亲儿子看待。璞玉也算仁义,直到那个丑男人病死之后,她才带着孩子一路走回天津,才在灵堂上见到钱有财,才让钱自德真真正正喊了声爹。

  老夫人听了璞玉这番话,一边哭一边抽自己耳光子,骂自己教子不善,生出这么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她让璞玉哪儿也别去,这里就是她的家,待得白事儿一过,立马找媒人重新下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门。若畜生不肯,就告到衙门,让太爷给做主打这场官司。不但如此,老夫人还让身边的使唤婆子把这事儿传扬出去,就说钱家的大儿媳妇带着宝贝大孙子回来了。

  有老夫人做主,又有这么多父老看着,钱有财想不认账都不行,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脑瓜子一缩装鳖。

  璞玉进门后,似乎不详也跟着她进了门。经棚天天念,木鱼儿天天敲,却念不去、敲不散这连番怪事。

  这一夜,如以往一样,十几个大小伙子拿着铺盖卷打地铺睡在灵堂之中,钱有财劳力伤神,这些日子被折腾的瘦了不少,眼眶子都凹进去了。他找来一张太师椅,半躺在上面打盹儿。本睡半醒之际,迷迷糊糊听到滴水声。钱有财以为是自己太过乏累,耳朵不灵光听错了,因而一动不动继续打盹儿。

  可越听越真切,明明就是滴水声。外面没下雨,灵堂不能漏水;屋里没水缸也没水盆,哪来的滴水声呢?

  他把眼珠子瞪圆,仔细听动静是从哪儿发出的。听了一会之后,他起身朝着灵柩走去。

  走了灵柩近前,猛然脚下一滑,险些没摔倒。只见地上黏黏糊糊一滩水,自己正好踩在上面。

  提鼻子一闻,这滩水臭不可闻,满是尸臭的气味。

  钱有财立马意识到不妙,他低头一看,顺着棺材底上往外淌水,一滴接一滴,在地上砸出一颗酒盅大小的小坑。

  坏事,老家伙在棺材里烂了,开始化尸水了。照理说不应该这样,棺材用的是上好紫檀,本就可以防腐,再者东城杠子房的大师傅薛老三给尸体上了秘传防腐药,还裹了水银,下面还有干石灰。以往经过薛老三打理的尸体,不腐不臭不烂不缩,为嘛别人的爹没事,轮到自己爹身上,他就腐烂化水呢?嗐,这可如何是好?

  依照葬礼规矩,死者入椁之后,盖子不得再打开,死者见光,必然不详,有些或因此而成为僵尸。

  不能打开看究竟,也不能任由尸水往下淌。尸水乃为不吉之物,若人长期接触尸水,容易染上尸毒。钱有财曾在衙门口见过几个小子因为盗墓而被关在站笼之中示众,其中有两个小子就染了尸毒,肉皮烂如浆糊,稍微一碰,皮肉便吧嗒吧嗒脱落,最终活活烂死站笼之中,可惨了。

  此事最好不要惊动外人,若是外人知道了,定然要说老家伙生前缺德死后也得不了全尸,再者这玩意儿太晦气,别人知道了,就没人帮忙抬棺材了。好在妹子钱有彩那晚受了惊吓后,不敢再守灵,这事儿只有自己知道,要让这死丫头知道,非咋呼的所有人都知道才算罢休。

  他见屋里打地铺的那些小子睡得香甜,于是瞧瞧把烧纸的铜盆拿过去,放在棺材下面,让尸水嘀在铜盆之中。铜盆里面满是纸灰,正好可以吸收这些腐败尸水。

  四十九天过去不到一半,若一直这样停灵,早晚露馅,不如自己演一出好戏,让后面的经念不下去,把老家伙早些埋掉,让老家伙入土为安,也省的自己烦心。

  他回太师椅上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打盹儿。突然之间,他猛然惊叫一声,喊了声“爹”,接着双手乱抓乱打,嘴里乱喊乱叫。

  他这一折腾,把那些陪着守灵的小子们吵醒,大伙一见他这样,认为他发了癔症,上前将他死死按住,喊人的喊人,找绳子的找绳子,总之乱作一团,别提多热闹了。

  不一会儿,璞玉搀着老夫人到了灵堂,孩子交给钱有彩看着,老夫人出门之际吩咐钱有彩不要出屋,好生看住了孩子。

  钱有财见了老娘也不喊娘,就跟没看见赛的,照旧发疯。有个小子跟老夫人说钱二爷八成得了癔症,需请个有道行的顶仙儿来瞧瞧才行。

  可现如今三更半夜往哪儿去找顶仙的,那小伙子说自己的娘多少懂点儿,老夫人让他快把他娘请来,不管能不能治,起码比没有的强。

  小伙子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搀着个小脚老太太来到。那老太太一瞧钱有财那副疯狂样儿,认定是得了癔症。癔症在天津卫俗称撞邪,也就是说钱有财撞邪了。她哪知道,钱有财不是撞邪,是“装”邪。

  就见这小脚老太口中念念有词,而后从口袋之中摸出一个乾隆年间的老钱,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老钱,在钱有财脑瓜顶上念念有词转了三圈,而后骂一声:“还不快滚!”

  骂完之后,把老钱用力往旁边的香案上一拍,这枚老钱竟立在桌上不倒。xǐυmь.℃òm

  钱有财一翻白眼,双手落下,嘴巴一闭,立马不再闹了。

  呀,癔症好了。

  小脚老太让人取来一碗清水,从香案上拿起一根香点着之后,用二指夹住这根香竖着往水碗之中一插,这根香直挺挺站住,竟然不倒。

  有人或许认为太神奇,实则这不过是小把戏,天津卫的顶仙儿都会这一套,属“八大怪”中的道道,若不会这点小把戏,也就别干顶仙儿了。

  小脚老太告知钱老夫人,这根香烧到底,钱二爷也就没事儿了。

  果不其然,香头触水熄灭之后,钱有财竟醒了过来,跟以往一样。

  老夫人尽管恨儿子不争气,可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儿子有事,她也心疼,问钱有财到底怎么了?

  钱有财哭着说老爹托梦给自己,说他在家呆够了,憋得慌,他想早些入土,好早日转世投胎。若继续将他留在家中,他便隔三差五来找麻烦。都说白骨无情,看样子这句话应验了。

  老夫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知真假,可也嘀咕。那个顶仙的小脚老太也劝了劝,说既如此就早些入土吧,要不然祸及子孙就麻烦了。老夫人见事已至此,也就答应下来。

  钱有财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这出戏演的绝了,比京剧丑行刘赶三演的还好。

  转过天来,撤了经棚,杠子房来了几个伙计帮着把棺材抬坟地。一通忙活之后,几个伙计到了棺材前,刚要挂绳子插杠子抬棺材,有人就发现了端倪。可谁也没声张,这会子这几个伙计才知道平日抠门的钱串子为何突然大方起来,提前给自己一些好处。

  几个人小心翼翼把棺材抬起来,孝子贤孙前面引路,棺材跟随在后。哪曾想事儿没完,棺材刚被抬出灵堂,还没等出院,突然之间就听几个伙计同时一声惊叫,套着棺材的粗绳子竟突然断掉,棺材硬生生掉落地上,棺材盖子愣是摔飞出去。

  待得有人看清棺材里面的死尸之后,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钱有财、钱有彩此时也已看清,就听得钱有彩惊叫一声:“了不得了,刺猬吃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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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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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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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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