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报难近身。
此生犹作孽,
祸害子与孙。
喜凤死了,董延双亦曾悲伤、亦曾难过、亦曾痛苦,可待得将钱三江留下的那碗神仙药喝过之后,这一切全部化为乌有。董延双“活”了过来,这碗药好赛孟婆汤,或有让人忘记前生事、过往忧的作用,他已经彻底忘却自己一把火烧死喜凤的事儿,眼下他只想如何收拾白太公的事儿。
这天正值七月七,本是牛郎会织女的日子,银河一道,格外耀眼。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朝着西郊而去,车棚子中坐着三个人,一个是钱三江、一个是云东升、一个是董延双,赶车的是钱有财,这事儿需保密,因此钱有财临时当了车把势。
钱三江再次把事先几人安排好的计划重复一遍,让董延双加倍小心,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待得天亮之前就要见真章。
道路崎岖不平,车轮滚滚不知行驶多远,董延双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杀人他不怕,害仙家这事儿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免忐忑。
突然之间,钱有财勒住缰绳,车轮戛然而停。董延双那颗不安的心随着车轮的停止蹦出俩字——到了?
没错,到了!
几人从车上下来,钱三江用手一指阡陌小路前方一处隐约现出亮光的小屋说道:“延双啊,那就是白太公住的地方,我们几个去不得,只你一人去才行。你走之后,我会让有财将马车赶到那片小树林中等你。”
说着话,他朝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一指,接着又说道:“等你事成之后,径自来树林找我们。你可要记住了,天亮之前必须成事,要走不了,我们几个只怕都有麻烦。延双啊,你听清了吗?”
董延双点点头,说自己听清楚了。
钱有财说声:“二哥保重”,而后牵着马车朝着树林而去。
钱三江拍拍董延双肩头,也没说什么,转身跟着钱有财而去。
云东升则紧紧一握董延双的手,说一句:“事成之后,咱们好好喝一杯。”
董延双顺着田间那条坑坑洼洼的小路朝着灯光处走去,为此事他穿了一身破衣,补丁摞着补丁,窟窿套着窟窿,脸上弄得脏乎乎,发辫蓬乱,卷着裤腿,穿着一双用麻绳系着鞋底的破鞋。肩头挂着个褡裢,褡裢里面是钱三江给他的几样东西。这幅“尊荣”是钱三江刻意安排的,让他装作逃荒的要饭花子,借此骗过白太公。
好在董延双刚接触富贵不久,身子还没有发福,要不然就算穿上破衣烂衫也不像乞丐。
这条路本来不算长,但董延双却觉得格外漫长。事到如今,由不得他说不行,已经没有退缩的路,只能一条道走到底,福欤、祸欤看自己造化吧……
“屋里有人吗?逃荒之人路过此地,渴的不行,可怜可怜赏口凉水喝吧?”董延双带着哀腔朝着屋里喊道。
屋里顿时有了动静,声音到了门前,旋即门被左右分开,一个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出现在面前。这小老头长得可太富态了,个头不高,四肢短小,小肚子圆圆鼓鼓,胖乎乎的脸蛋儿透着精气神,腮帮好赛九月的海棠果,粉扑扑透着些许红润,小眼眯成一道缝儿,透着喜兴,白眉白胡,眼角眉梢透着慈祥。
这就是白太公,董延双终于见到了自己要害的人了。
白太公将他让进屋,屋子不大,摆设带着陈旧感,摆放的井然有序,收拾的干干净净。白太公让他坐在小凳子上,拿大瓷碗抓了把碎茶叶给他沏了大碗茶,双手将大瓷碗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叮嘱一声:“水热,别心急,稍待会儿再喝。”
“您老别忙活,我喝口凉水就行。”董延双立马说道。
“嗐,到了我这里,哪能让你喝凉水呢?我这里穷气,也没好茶叶,只能拿碎茶叶招待你了,平日我也喝这个,你别嫌茶叶次就行。”
白太公说话之间,董延双偷眼看他,发现老者始终在脸上带着一团喜气,说每个字都带着和颜悦色。
董延双赶紧搭茬:“老人家真是大好人啊,我也不知说啥好,要不我给您老磕个头吧。”
他刚要起身,被白太公一把按住。白太公说这算的什么,一碗水而已,何必磕头作揖的,不值当的,可别为了一碗水跌了人格,大礼只可跪天地君亲师,万万不可给外人随便下跪。男儿可以穷,但不可作践自己,要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金贵得紧啊。
这番话到了董延双耳朵之中,让董延双大为感动,多少年没人跟自己这样说话了,记得小时候爹跟自己这样说过,现如今白太公再次对自己说起,怎能不感动?可感动归感动,不能因为他几句话就饶过他,董延双下了狠心,一会看准时机,拿黑麻绳勒死他,接着剜了他的眼珠子!
水晾的差不多了,白太公示意他可以喝了。
董延双端起大瓷碗,顺嘴灌了几口之后,把大碗放下,顺手从破褡裢之中拿出两个瓷瓶,他对白太公说道:“老人家,喝了您的水,我也无以为报,前几天我在道上给人干了一天苦力,主人好心赏了我两瓶酒,我带在身边一直没喝,今日借花献佛,咱爷儿俩一人一瓶,边喝酒边聊天,且不是更惬意。”
说着话他把那瓶提前做好手脚的瓷瓶盖子拔开,酒香旋即溢出瓶外,灌入鼻腔之后沁人心脾,白太公用小鼻子紧往里吸这股酒香,嘴里连连说道“好酒,好酒,好酒啊……”。
董延双把瓷瓶递到白太公手中,把自己手中的瓷瓶盖子拔开,说一句:“我先敬老人家一口。”说完话,嘴对嘴咕咚灌了一大口,酒入喉中,的确是好酒。
白太公说一声:“我这人没什么大出息,就是好喝上一口,本来受之有愧,可我实在馋得慌,我就不客气了。”说完话,白太公嘴对嘴咽下一大口,喝下之后,脸上更显三分喜悦,直夸“好酒”。
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白太公陪着他说了许多话,主要是问他从哪来的,家中还有什么亲人没有,这一番逃荒准备到哪里……
董延双一一作答,撒谎尽管不是他的强项,但此时他不想撒谎也不成。
瓷瓶不大,里面的酒很快就见了底,白太公把最后一滴酒滴在口中,吧唧吧唧嘴唇,显然意犹未尽。不过此时他脸上已经泛起红润,不大会后就听他说道:“这是什么酒啊?平日我喝几斤都没事,怎么这次喝了这么一点就有些头重脚轻呢?好,既如此,那就一醉方休,我也藏了点浊酿,拿出来给你尝尝。”
就在白太公转过身去找酒之际,董延双认为时机到了,他把手伸进褡裢内,攥住黑麻绳后,准备快步过去从背后勒死白太公。
就在他刚要起身之时,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外面有人焦急喊道:“白太公,您老人家行行好,快点看看小妮儿这是咋地了?”
这突如其来的拍门声吓得董延双把黑麻绳放回去,直勾勾看着那扇古旧的破门。
白太公赶紧拉开门闩把门打开,旋即闪进来一男一女,女的怀里抱着个孩子,两人脸上满是慌张。
刚进屋那女的就哭求道:“白太公,您老快给看看,小妮儿后晌还好好的,这会子不知为嘛喘不上气儿,脸都憋紫了,求您老发发慈悲,给看看吧……”
女的哭求,男的在一旁也跟着焦急地搭话,让白太公快些给看看。
白太公一摆手,示意二人不要再多说话,他将孩子从那女人手里接过来,抱到小火炕之上,仔细看过之后,探指在孩子的喉咙处摸了摸,接着将孩子抱起来,将其背朝上面朝下,一只胳膊搂着孩子的腰,另一手举起之后在孩子后背处拍了一下。一掌下去,孩子身体猛然一动,从口中掉出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董延双心中好奇,忙仔细一瞧,是个半青办红的大枣子。
紧接着,孩子哇一声哭出来。能哭说明这孩子被救回来了。
白太公让孩子的娘抱着孩子,哈哈一笑,说孩子没大碍了,怨父母没看紧,孩子玩了个囫囵吞枣,枣子太大,孩子气嗓太小,卡在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不来,指定会憋气,亏着来得早,要不然这孩子就糟践了。
两口子抱着孩子千恩万谢,白太公让二人不必这个客气,他让孩子娘把孩子放炕上,这会子已经是三更半夜,抱着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再者孩子有没有别的症状还看不出,不如今晚就留在这里,让孩子睡在这张小火炕上,大人将就将就,怎么也能熬过这一夜,等天亮再走不迟。本想再喝点酒,照此来看,酒就不喝了,改喝水吧。
两口子又是好一通谢,孩子娘抱着孩子上了小炕,哄孩子睡觉。白太公让孩子爹坐下,他给倒了碗水让他喝口水缓缓心神。白太公给引荐引荐,指着董延双说这是从外省逃荒来的,到自己门上讨水喝,现如今自己这间小破屋倒热闹了,不如大伙儿说说话聊聊闲天等天亮。
董延双心急如焚,钱三江告诉他,今夜是白太公法力最低之夜,若今晚不成事,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因此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成事才行。董延双不由得起了杀机,反正自己手上早已沾了不少血,今夜不差这一家子,只能怪他们倒霉,怨不得别人。
三个人山南海北的闲聊,孩子爹告诉董延双,白太公可是个大好人,别看住在这荒郊野外,可谁家有的病啊灾啊的,他老人家一准帮忙。这种好人天下少有,这就是活神仙。
董延双听不进去,他偷眼往炕上看,孩子娘或是疲乏了,此时拥着孩子沉沉睡去。孩子爹聊天之际哈欠连天,看样子也是困了。乡间缺少打更人,不知道此时已经几更天,但董延双凭借经验,断定再不动手天就要亮了,到那时就没法下手了,如今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赌一把了。
他站起身,说自己喝水喝多了有些尿急,不知道茅厕在哪?劳烦白太公带自己去方便。
白太公笑着说田间地头哪都行,出门就尿,没人管。
董延双又说自己有眼疾,从有亮光的地方到没亮光的地方,眼睛看不清东西,怕跌跤,烦劳白太公给自己看着点道。
白太公笑着站起身,刚要动身,孩子爹站起身,说自己也有些尿急,让白太公在屋里坐着,他正好可以陪着去。
董延双见一计不成,只能由他陪着出门。他本想将白太公诓骗到外面去结果其性命,却冒出这个该死鬼,既如此,那就别怪董二爷手黑了。
二人结伴到了外面,借月光找了个僻静处,孩子爹解开裤子就尿。董延双见地上有块石头,他弯腰捡起来,到了孩子爹身后,猛然伸出一手捂住他嘴,另一手高举石头朝着孩子爹后脑重重砸去,这一砸用了最大气力,只一下就将孩子爹砸晕在地。而后他又重击几下,认定孩子爹被自己砸死之后,方才罢手。www.xiumb.com
他将石头丢在一边,在孩子爹的衣服上抓了几把,将自己手上的血擦了擦,接着快步往回跑,进了门口慌慌张张对白太公说:“老人家,您快去看看,那位老哥尿着尿着不知怎得倒地不起了?”
白太公听闻这话,立即站起身随他去看。
“就在那边,您瞧,趴那儿不动劲儿了。”
“咦,怎么有血腥味?”
白太公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收住步伐,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
离着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这老头绝对有道行。
就在这时,白太公猛然用手去抓脖子,一条黑色的绳子缠在他脖子上,董延双咬牙切齿用最大的力气去勒绳子。白太公施展不出任何力气,那瓶酒起了作用。
终于,白太公停止了所有动作,董延双怕他假死,将他踹到在地,用脚踩住他后背,双手用力勒绳子,他无论如何作孽,白太公胖乎乎地身子一动不动。董延双意识到白太公已经死透了,他松开手,大口喘着粗气。事不宜迟,不能耽搁。他把黑麻绳从白太公脖子上抽下来放回褡裢,而后拿出那柄木剑,钱三江说只有这柄木剑才能剜出白太公的眼珠子。
董延双一把将白太公胖乎乎的身子反过来,老头的脸已经没了丝毫血色,变得煞白煞白,董延双叹口气,说一声:“对不住了!”
就在他手中那柄木剑触到白太公眼皮之时,突然在他身后传来一声喊:“你要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津门怪谈之五大家更新,七八章:荒郊野外施毒计,狠手害死老仙家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