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庭子离开三轩班回到破屋之中,进门一瞧屋中情景,犹如五雷轰顶,身子一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地面之上,三只小鼠蜷缩一团早已死去。如今身子发胀,发出阵阵臭气。
三庭子号啕大哭,三只小鼠犹如自己挚友,挚友惨死,哪有个不伤心的道理。
顿足捶胸哭着哭着,他猛然想起什么,哭声戛然而止。而后就见他把破盆架子摔在一边,趴在地上朝着墙角的洞口里面喊叫。
喊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大鼠还有另外一只小鼠也遇害不成?
三庭子爬起身子慌忙在屋里找寻,所有角落都找过之后,并没发现大鼠尸体,另外一只小鼠的尸体也未发现。
四只小鼠死了三只,另外一个不知死活,大鼠也不见了。三庭子糟心透顶,他把几只老鼠当成家人,现如今家人死的死、没的没,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究竟是谁下的毒手?若是被我查出来,我一定把他活剥了不可!琇書網
三庭子坐在地上,苦苦思索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这都什么事儿啊。自己怎么就跟做了场噩梦赛的。自打看见那只人面狐狸起,就再也没走过好运,还险些把命搭在衙门里。莫非我上辈子也做了什么孽,缺了什么德不成?可就算我作孽、我缺德,不管小鼠大鼠的事儿啊……
突然之间,三庭子好似想到什么。他二次趴在地上,朝着鼠洞里面仔细观瞧,里面黑洞洞什么也看不见。他慌忙起身跑到院中,抄起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跑回屋中,朝着洞口挖去。
洞口越挖越大,越挖越深,三庭子顾不得铁锹生锈难使唤,手掌摸出血泡仍玩了命的往下挖。他担心四只小鼠若都死了,没了送食的,那只没有四肢的大鼠也非饿死在洞里不可。
挖着挖着铁锹头好似触碰到什么硬物,三庭子把铁锹丢一边,他怕铁锹会误伤大鼠,继而用手朝下挖。
挖了几下,指尖触碰到硬物,好似铁器。赶忙拨开泥土一瞧,三庭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手指触碰到的竟是一根金条。将其拿起之后,又露出黄灿灿的一角,继续拨开泥土一瞧,又是一根金条。
原来鼠洞之中藏有宝贝?三庭子心头一颤。慌忙用手继续往下挖,挖来挖去不见鼠尸唯有黄白之物。挖了许久,三庭子将挖出的东西丢在破脸盆中,等到彻底挖不出东西之后,他返回头看这盆中已经装满金条银锭,还有金嘎子以及他说不出名字的宝石。
怎么这里面藏着这么多东西,这些都是哪儿来的?老鼠偷来的,还是早先有人埋这儿的?若是老鼠偷来,它们也不懂得花钱,偷这些又有何用?
三庭子直勾勾看着盆中之物发呆,有这盆东西他这辈子什么也不用愁了,随便拿出一样,就够买房置地。可这些是否又是不义之财呢?若是自己用了,是否会招惹祸端?
种种困惑涌上心头,三庭子一点兴奋感觉都没有,鼠友不见了,纵使给他再多金银也难以治愈他沮丧难过的心情。
他将三只小鼠轻轻拿起托在掌心,离近了才发现三只小鼠均是肚腹破裂,内脏从破裂处露了出来,显然是被人用力踩死的。好惨,好惨啊。
三庭子想找个木盒作为棺材,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于是拿过两个瓷碗,将三只小鼠尸体放入碗中,将另一只碗扣在上面,权且算是棺材。他将碗放入挖开的坑中,而后将土掩埋。
……
夜半时分,街头一片死寂。一条黑影身后背着个口袋在夜幕之中走走停停,不时躲在角落之中看四外动静。绕过几条胡同,到了一处小屋前,黑影停了下来。他蹲在窗根底下朝着四外看了一会,而后用手轻轻拍打窗框。
一边拍打一边小声喊道:“浆子刘,浆子刘,浆子刘……”
每拍几下喊几声,便停下来朝四外观瞧。
拍打一会后,窗户里面传出声音:“谁?”
“是我,三庭子。别咋呼,有事儿找你。”
不大会工夫,房门一开,从里面探出颗脑袋朝外看了看。三庭子背着口袋窜进屋,屋门旋即关闭,二人进了里屋说话。
浆子刘把油灯点亮,仔细一瞧三庭子,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三庭子蓬头垢面满身泥土,显得十分狼狈。
“三庭子,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有嘛大事啊?”浆子刘压低声音问他。
“你爹跟你娘在不在?”三庭子问道。
“我爹我娘住后面那套小屋,我自个儿住这儿。”浆子刘回话。
“那就好,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三庭子眼神中透露着紧张。
“神兮兮的,这是干嘛啊?啊呀,你别是把谁给弄死了吧?三庭子我可劝你一句,咱俩是发小不假,你要缺了德害了人命,我可不管你。”浆子刘是本分人,起早贪黑做小买卖,赚的是安稳钱,伤天害理的勾当一概不掺和,也怕掺和。
“真要宰了人我也不来找你啊,你是嘛人我还不清楚。我来找你,是有点东西要存你这儿。”三庭子说着话,把背在身后的口袋摆在浆子刘面前。
“我也不藏着掖着,你打开看看里面是嘛?”
浆子刘带着好奇把口袋上面的绑绳解开后,撑开袋子口往里瞧了一眼,紧接着一个大屁股墩坐在地上。浆子刘被里面的东西吓着了,这里面尽管不是蛇蝎毒蛇,也不是人头断肢,可比这些还害人,他嘴巴圆张,用哆嗦哆嗦的手指着那个口袋磕磕绊绊说道:“里,里,里面,那都是,是嘛?你你你你,你怎么偷来的?”
“我呸,瞧你这话说的,我是撬门拧锁的人吗?这不是我偷得,是我从屋里挖出来的!”
“挖,挖出来的?我怎么挖不出来,偏让你挖挖挖挖出来?”浆子刘对他这番话不太相信。
“咳,我怎么说你才信,这真不是我偷得,的的确确是我挖出来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是这么这么一回事……”
三庭子此时说了大实话,他把如何见到鼠友,如何跟鼠友喝酒吃肉的事情说了一遍,但云二爷请他帮忙查姜长岁死因,张八爷打蒙他带到衙门,小玉宝把他救出来的事儿他一字没提,这些都是浆子刘该知道的。他只说前些日子让人算计了,在牢里关了些日子,放出来后直接奔家,结果进门就看到三只小鼠惨死,他担心大鼠还在洞中,挖鼠洞之时才发现这些宝贝。他这几天要替人办点事儿推辞不了,这些东西放在自己的破屋之中不安全,现如今他谁也信不过,就信浆子刘一个,这些东西暂时存他这儿,等日后太平了,这里面的东西兄弟二人一人一半,让浆子刘跟着沾光。
浆子刘听他说完这番话,呆傻了好一会子,叹口气后把大胯重重一拍,而后说道:“行吧,谁让咱俩是发小呢,你托我的事儿我不能不管,这袋子东西先存我这儿。你放心,我一点儿都不私拿。你放这儿什么样,取走的时候还是什么样。我也不贪你那一半儿,不是好来的钱我一个大子儿也不稀罕。我就想踏踏实实卖我的浆子,你真要给我一半儿,我反倒不踏实了。等你日后成了阔爷,多让仆佣买我几碗浆子我就感恩戴德了。”
嗐……浆子刘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把袋子口封好,掀被子撩褥子,再把炕席子撩开,掀开几块炕砖,露出黑洞洞一个大窟窿。当着三庭子的面,浆子刘把这袋子东西放入窟窿之中,而后把炕砖重新摆好,把炕席子摊平,被褥铺好恢复原样。
“三庭子,你可瞧见了,东西就放在炕洞子里面。你不来,袋子不动,你来了,我立马拿出来你给。嗐,我家里受穷半辈子,万没想到我能睡在宝贝之上。你最好快些取走,这玩意儿放这儿我心里不踏实。”这番话,浆子刘说的语重心长。
三庭子听罢,攥着三庭子两手,感动的无可无不可,能交这样的朋友,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告知浆子刘等自己的事儿办完了,一准来取。大恩不言谢,日后好报答。
别过浆子刘,三庭子出屋之后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他这一走不要紧,却不知会给发小兄弟招来杀身之祸。这是后话,暂不必提。
回到破屋之中,三庭子心寒如冰,这破屋如今已是他伤心之所。倚在炕头,把破棉被往脏兮兮的身上一盖,闭眼养神。只盼快些天亮,自己便可离开这间破屋。
本以为自己心事重重睡不着,那曾想迷迷糊糊睡着了。
“三庭子,三庭子,三庭子,你醒来啊,快点醒来啊……”
一阵声音把三庭子喊醒,三庭子揉揉睡眼朝着声音一瞧。只见有个胖胖乎乎的白胡子小老头出现在自己破屋之中,旁边跟着个小孩,也是胖胖乎乎,长相十分可爱。
这一老一少身穿黑裘,个头不过三尺高,好似两个兔爷成精。他们是怎么到自己屋中的?二位又是谁呢?
“你们是谁啊,怎么不打招呼就进我屋呢?还有个礼数没有啊?”三庭子带着疑惑和气愤问道。
“嚯,还有脾气了,见到故人怎么说这种话呢?”那个白胡子小老头说道。
“故人?嘛故人?我又不认得你们,哪来故人一说?”三庭子莫名其妙。
“咦,咱俩喝酒又吃肉,我又送你金子又给你支招,不是故人是什么?”那小老头笑呵呵说道。
“跟你喝酒吃肉,你还送我金子给我支招,怎么我越听越糊涂呢,我怎么不知道跟你喝过酒呢……呀!”
三庭子猛然想起些什么,跟自己吃肉喝酒,又给自己送金子还给自己支招的不正是鼠友吗?莫非他就是那只大鼠,那个小孩就是其中一只小鼠?
他赶紧问道:“你们不会是……”
小老头一笑:“没错,我们就是你的鼠友啊。不信你瞧。”说着话小老头把短短胖胖的胳膊往前一伸,只有胳膊而没手;下面也一样,只有胖乎乎的两条腿,却没有脚丫。
没错了,这就是那只大鼠。这是大仙儿没假了,要不是大仙儿也不会幻化人形。
三庭子慌忙翻身下炕,旋即跪倒在地给大仙儿叩头,边叩头边带着哭腔说道:“我对不住您老,没看好您那徒子徒孙,不知让哪个杂碎给害了性命……”
“咳,别说那些话,不管你的事,那是他们的命,该着命数到头了,活也活不了。行了,别磕了。咱是朋友,不兴这个。”
听人劝吃饱饭,三庭子不磕了,跪在地上没起身,问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究竟出了嘛事儿,那三只小鼠是怎么死的?
小老头告诉三庭子,有天傍黑,屋里进来个人,这人进屋之后掐诀念咒,他念的那叫拘魂咒,十分厉害。四只小鼠与自己被拘出洞之后,一只托着他逃走,另外三只被那人活活踩死了。
听闻此言,三庭子咬牙切齿道:“那人究竟是谁?您老快告诉我,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宰了他替三只小鼠报仇!”
“他是”小老头刚要说,突然之间就见一只大胖猫冲进屋中,朝着小老头扑了过去。
三庭子叫声“不好”,而后从炕上重重摔了下来,一下把他摔醒了。老天爷啊,原来是一场梦。
他躺在地上好半天才坐起身,这下摔得不轻。他胡乱琢磨,这个梦可太奇怪了啊,就跟真的赛的。自己或是过度伤心才做了这个梦,那只大胖猫自己见过,也是在梦中见到的,它还曾说过让自己好自为之,它不能见死不救的一番话。这事儿可怪了,我到底有嘛灾祸要让一只大胖猫来搭救,奇怪,奇怪啊。
在地上胡思乱想半天,三庭子站起身,此时早已没了睡意,索性不睡了。睁着眼捱到天亮,他出了门,到外面吃了点东西,吃完之后大步朝着三轩班走去。
这一去究竟福欤、祸欤,三庭子心里没个定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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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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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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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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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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