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津门怪谈之五大家>四八章:真善人本是伪君子,假大姑才是救命人
  上文书说道三庭子被差官从号子之中提出来,说是他大姑要见他。

  三庭子纳闷,我爸爸就哥儿一个,哪来个大姑啊?

  被推搡进一间小屋之后,三庭子抬眼一瞧,登时吃了一惊,屋里端坐一个美艳贵妇人。

  三庭子惊讶不已,天下这有这等好事吗?凭空掉下个有钱大姑,还是个大美人儿。

  您瞧她:

  簪压云鬓飞彩凤,凤裙紧衬百花衫。

  衫袖半掩描花腕,腕带玉镯色翠兰。

  兰缎中衣百褶裙,裙下微露小金莲。

  莲花裤腿鸳鸯带,带配凤珠颜色鲜。

  鲜花争艳人难画,画中难寻好容颜。

  颜如桃李香腮美,美而俊俏娥眉弯。

  弯眉杏眼悬胆鼻,鼻准端正唇如丹。

  丹朱一点樱桃口,口内两排银牙含。

  含情不露多娇女,女似嫦娥下凡间。

  三庭子看傻了,看呆了,看痴了,看迷了,看怔了,看直勾了,五荤八素蹿上顶梁门,妈的妈我的姥姥,我莫非是在梦中不成?

  要说看到那吃人的邪祟,足以令人惊骇。可见此美妇人,也足以令人痴傻。

  “庭子,我的傻宝贝儿,我的亲侄子,我的娘家好侄子,大姑我来晚了,让你糟了罪了……”

  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大姑这会子哭天抹泪,款动莲步到了三庭子近前,把手中香帕一甩,玉手轻搭三庭子肩头,哭的好不痛心。若是旁边有围观者,见此情此景,非跟着轻声饮泣不可。

  她这一哭不打紧,三庭子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劝吧,怎么劝?推开她,万一触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这叫嘛事儿。自己活到这个岁数还从没这么近距离跟女子接触过,美妇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香气直往鼻子里灌,三庭子此时不光痴痴傻傻了,还有些神魂颠倒了。

  终于,这美艳贵妇止住哭声,朝后退出两步,拿香帕轻拭去眼角泪水,好一个梨花带雨惹人生怜啊。自古都说林黛玉是个水美人,哭比笑更为可人。今日一瞧这位美艳贵妇,绝不输林黛玉。

  “官爷,您瞧这事儿闹得,我见了侄子一时没忍住,让您老见笑了。我这侄子面浅,有外人在他不自在。”美艳贵妇抽抽泣泣对那门口站着的差官说完这番话,而后朝着外面喊了声:“顺子,酒菜摆好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一溜小跑进了屋。三庭子偷眼一瞧,这不就是每天给我送饭的那个小姑娘。原来她叫顺子,这位美艳贵妇一定就是她口中的主人了。这人跟云二爷嘛关系,云二爷的夫人自己见过,现如今已经快半百年岁了,跟这位大姑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着行市呢。莫非是云二爷在外面养的外宅夫人?云二爷为人端正,没听说过他好这一口啊?可也备不住,人家有钱人的事儿那是咱一个混混该知道的。

  “回二姨的话,酒菜摆好了,我这就伺候几位官爷去。”小姑娘满脸带笑,透着俏皮,让人打心眼疼呵她。

  “喔,去吧,顺便把给官爷们买茶叶的孝敬给了吧。”

  “二姨您放心吧,我都办妥当了。”顺子跟主人说完话,扭身对那差官说:“吆,这位官爷,您老也别在这儿守着了,还怕人跑了不成?我伺候您到前面喝酒去,今个的酒可好,德记烧酒坊的陈酿,不是熟人人家还不卖给呢,我家主人托了门路才买到这么几瓶,您不麻溜点儿,那几位官爷一准喝个底朝天,您光剩闻味儿了。”

  这话一说完,那差官赶忙朝着屋里说了声:“您慢慢聊着,我前面待会去。”说完话,急急慌慌扭身就跑,跟抢孝帽子差不多。ωωω.χΙυΜЬ.Cǒm

  顺子回头笑着跟贵妇人使个眼色,而后迈步出去反手把门一关,屋里就剩下三庭子跟这美艳贵妇两人了。

  那美艳贵妇见没了人,拿鼻子“哼”一声,脸上那股子难过的劲头瞬时间便荡然无存,换成一副得意表情。时才那出戏唱的可太好了,比伶界大王谭鑫培不差多少。

  她轻挪莲步回到凳子前,稳当当往凳子上一坐,朝着三庭子说一声:“坐吧,别杵大个儿了,这里没外人,不用拘着。”

  三庭子不敢坐,他这会子还没醒过闷儿来。

  “这位大姑,不不不,这位夫人,我,我这,这都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这么不明白呢?您老究竟是谁啊,我爸爸没跟我说过我有大姑啊?”

  他这话说完,那位贵妇咯咯咯乐起来了,笑的前俯后仰,笑的让人心里打鼓,后背发毛。

  “怎么,我当你大姑你不愿意啊?”贵妇人眉梢带笑问他。

  “我哪敢高攀啊,您是贵人,我狗屁不是,不敢攀,不敢攀。”

  “行了,也别管高攀不高攀,你喊我大姑就是了,喊我别的,我还不爱听呢。”

  “咳,那我就暂且尊您一声大姑。”

  “这就对了。来,坐大姑身边,大姑有话要对你说。”

  三庭子怯生生挪过去,半个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不敢全坐上,自己这种贱痞子身份哪敢跟人家平起平坐。跟贵人平起平坐,还有个王法章程吗。

  “大姑,您老有嘛问的尽管问,我有嘛说嘛,绝不打马虎眼。”三庭子头也不敢抬,他不敢看这贵妇人的脸,因为这张脸实在太干净太漂亮了,怕看多了自己把持不住,热血澎湃使伤口崩开。

  “这些日子没少受罪吧?”贵妇人笑着问道。

  “罪是受了点,托您的福,我这些日子好多了。您是我恩人,我也不知道如何答报,等我出去了,我给您做牛做马答报您老活命之恩。”三庭子想起身给人磕几个头,可一瞅自己两手这样,趴下估计难起来,到时候还要人家搀扶。还是算了吧,等出去把欠着的头一块儿磕了就是了。

  “咳,别说那些,这不叫嘛,我用不着你答报。”

  “大姑,我问句不该问的话,您老可别上火。”

  “有嘛你就说,我不上火。”

  “您是云二爷嘛人?我前些年在云二爷府上当过力巴儿,没见过您老。他老人家为我这事儿没少操心,他可真是津门第一的大善人啊。”

  三庭子把这番说话,那贵妇又是一阵大笑,笑声清脆悦耳,好一个美人一笑也醉人。

  “云二爷,云东升,他也算人?”万没想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竟从如此一个美艳之人口中脱出。

  三庭子吓住了,自己的恩公哪能容你如此败坏,云二爷要不算人,天津卫还有人吗?

  “大姑,您说的这是嘛话,别是我听错了吧?”三庭子怕自己听差了耳,慌慌张张又问了一句。

  贵妇笑着说:“你没听错,是我说的,他云东升不是个人,连狗都不如!狗还多少有点儿人性,他云东升连一点人性都没有,就是个十足畜生。”

  我的天啊,反了,反了,把云二爷说的如此不堪,这娘们儿不是疯了吧?

  三庭子听不下去,他猛然起身,朝着那贵妇怒斥:“我说这位大姑,您怎么说话满嘴炉灰渣子呢?云二爷天津卫响当当的大善人,侠肝义胆,惜老怜贫,谁家有事帮谁家,谁也有难管谁家,您骂他不是人,不等于把天津卫的老少爷们儿都给骂了吗?”

  见他这幅横眉立目的德行,贵妇拿眉梢挑了他几眼,用手轻拍桌面,说声:“瞧把你急的,云东升比你老子还亲呢?行了,我说的你爱信不信吧。我跟云东升没瓜葛,他是他,我是我,不过他是嘛人品,天津卫估计没几个人知道,这老小子能装着呢,把所有人都糊弄了,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嗐,跟你说这些没用,说了你也不信。要没用他,你能进号子,能让人收拾成那副德行。你还真拿他当圣人供着呢,等着倒霉吧。”

  这番话如针一般根根刺入三庭子耳朵之中,她说的是真是假?自己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的?我进号子跟云二爷有瓜葛?不能啊,我没得罪他啊?对啊,我让鼠友去送血书,他究竟有没有看到呢?若是看到,为何不来搭救我,反倒是个不知道打哪冒出的大姑救了我……

  一切一切好似一团雾水一般灌入三庭子脑海之中,他搞不明白这其中的根由,他糊涂了,彻底糊涂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两眼发傻,不知想些什么。

  “行了,咱说正事儿。我问你,那晚你去马猴子家里的时候都看见嘛儿了?”贵妇正言厉色问他。

  人家对三庭子有恩,尽管三庭子因刚才她说的那番话而感到气恼,可他对这位恩公依旧心怀感激,人家一问,他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他说自己跟随马猴子到了他家破院之中,突然瞧见有个光眼子披头散发的大姑娘按住马猴子啃咬。他不怕恶人,但怕邪祟,于是丢了手中攮子撒腿就跑。后来被衙门的老架张八爷追上,二次带他返回马猴子家中,这才知道屋里不止一具尸体,还有一具女尸,两人的脸都咬没了,十分骇人。后来不知为什么,张八爷乘其不备在他太阳穴上猛击一拳,他昏迷过去,等到醒来之时已经到了公堂上,被太爷胡鼎仁收拾了一通,丢入号子中。若不是恩公托人照顾,现如今自己已经命归西方极乐了。

  前因后果说出之后,那贵妇若有所思。思量一会后,她又问道:“你在马猴子家中可曾看见一个紫檀打造的小盒?”

  “紫檀小盒?”

  三庭子脑中仔细回忆在马猴子家看到的一切事物,心里默念“小盒、小盒、紫檀小盒……”

  猛然之间,三庭子眼神一亮,旋即扭头对那贵妇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在他炕头里面有个黑漆漆的盒子。您要不问,我还真想不起来。”

  “果然是被他(她)拿走了”贵妇小声自言自语。

  “他?还是她?”三庭子心中疑惑,地上两具尸体,男为“他”,女为“她”,那个小盒里面一定是什么极其贵重的物品,说不定是传家宝什么的,要不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寻找。这可奇怪了,难道就为问我有没有看到小盒就对我如此照顾吧?

  他心中也好奇此事,于是小声问道:“大姑,您说的那个他(她)究竟是谁啊?男的还是女的,那小盒里面有嘛让您这么上心的物件儿?”

  贵妇瞧了瞧他,把声音压低说道:“先别管男女了,我说个人,你听过吗?”

  “您说,天津卫的人物我多少还认识几个。”

  “外号钱串子的钱有财你知不知道?”

  “呀”,这个名字三庭子太知道了,自己就是从他家的荒院之中看到人面狐狸的。浆子刘给他讲过钱宅遇邪的前因后果,据说最后钱串子跑了,跑哪里去了不知道,原来这事儿跟他有关联。

  “知道啊,太知道了,钱串子家里闹邪祟的事儿半个天津卫都知道。太邪行了,太邪行了,据说他没出门子的闺女生了个邪祟出来,把他儿子给吸干了。我还听说那个邪祟不但害了钱串子的儿子,还把姓郭的一家都给吸成了人干。我说的这事儿对不?”

  贵妇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儿。上辈子作孽,下辈子偿还,钱家算是彻底败了,一家都遭了连累,该着钱串子命大,这老小子一溜烟跑没影了,至今找不到他的踪影。别人不知道他藏在哪儿,可我知道。我不但知道他藏在哪儿,还知道他怎么死的?”

  “啊呀,这么说钱串子已经死了?”

  “没错,早就死了。不但死了,还跟他儿子一样,被邪祟吸成人干了。”

  “啊,还有这档子事儿,这些太邪乎了,要不说人不能作孽的。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到了,躲的再严实也躲不住。他都死了,这事儿跟他还有关系不成?我这越听越糊涂了,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他是死了,可他的孽债还没还完呢?事儿还没太平,这天津卫还不知要出多少人命才算完。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帮忙的。这事儿除了你之外,没人办得成,你答应也要干,不答应也要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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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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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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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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