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名字志远二字的由来,是爷爷取意于曹操的《短歌行》。
突然想起沉香木的笔筒,也是爷爷的宝贝。
一件事是凑巧,但几件事凑在一起就不是凑巧,司寇总觉得家里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司寇,中午你想吃什么?”
她的思绪被母亲突然的大喊一声,打断了。这就是住洋房的弊端,说话小点声听不见,大点声就像在吵架。
“随便吧。”
敷衍地回答完毕后,司寇才意识到时间真的不早了,赶紧戴好眼镜打开其余的未读消息,认真地回复工作上的消息。
大明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还发送了一个短视频。
魏世勋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司寇小姐,你现在看到《萼绿华》剧组布景,服装,朝服婚服,看还有公主的金冠。”
司寇对售出的版权,只要制片方能遵守合同上的三个约定,她就很满意了。
但她能感受到魏世勋对这部剧的投入,也回了八个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希望这一部短篇能给今年带来新的开端。
男人们都在认真搞事业,她也不能偷懒。
好在司寇现在感觉喉咙不再酸涩,就准备起身整理下一部小说的大纲。
没想到这个时候,楼下又传来了敲门声,不一会儿就传来,“香附,来了。”
“寇阿姨,您好。”
“香附,你人来了就好,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
沈香附进屋一看这个房子还是记忆中那般,富丽典雅,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售卖的惨况。
“阿姨,恭喜你们,好事连连,这么快就搬回了。”
“都是托陈宴的福。”
“可不是,也只有我们司寇能找到这样的老公,别人可羡慕不来。”
他们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司寇只好停下笔,直到沈香附站在她家客厅,仍觉疑惑,“你不是说今天要直播年货节的售卖?”
“离元宵佳节还有几天,不着急,今天外面太阳好我陪你去试婚纱。”
“可我还想写书呢?”
沈香附一把挽过司寇的手,不怀好意地问道:“有灵感了吗?”
最近发生的事比较多,司寇的灵感时断时续,她摇了摇头。
瞧着司寇无精打采的模样,沈香附更是郑重其事地说道:“没有灵感,就更要出门了,寻觅点美食,有灵感很快就来找你了。”
听到这话司寇撒娇的扑进怀里,“香附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同学。”
“都嫁人了,可别人见人扑。”
司寇赶紧回房换了身衣服,斜挎着单肩包,戴上眼镜就出门了。
沈香附看着她的新眼镜,忽然说道:“我现在听说视力矫正的手术已经很成熟了,要不然趁着你还没怀孕,我们把视力矫正了,以后就不用戴着眼镜。”
司寇推了推眼镜框架,“陈宴现在很忙,我不想他因为而分心,过段时间再说吧。”
沈香附开的车,还是司寇的爸爸当年淘汰掉的大众轿车,启动了好半晌都没发动成功。
司寇闻到车上陈旧的皮质靠椅上散发的酸腐味道,她抬手捂了捂鼻。
这个动作恰好被沈香附看到,突然低下头,不知她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香附我最近这鼻子对气味敏感。”
沈香附笑道:“要不我们坐出租车吧,离的近。”
司寇想解释,可沈香附扬起的笑脸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拦了一辆出租车出发去了婚纱馆。
两人坐进了车子里,沈香附见司寇累了,就让她头靠着自己,两人聊起了天。
“你上一次发微信和我说你,你和陈宴看电影的时候遇上了薛公瑾,没发什么不愉快的事吧。”
“没有发生冲突,但我总觉着他俩的气场不对付,看着对方时眼里都像住了只要喷火的恐龙。”
“这样啊。”沈香附提醒道:“你和薛公瑾当初分手时,是不是闹了什么不愉快被陈宴知道了?”
“当初分手的情形我早就告诉你了。”
“你就再说一遍吧。”
“他提前回国内创业,我在英国申请读研彼此越来越忙。好不容易到了暑假我准备回国去看他的时。薛公瑾却告诉我创业失败,本金全赔了,还说他给不了我未来,我不用买机票飞来看他。”
“所以你是被甩的那个。”
“你说很准确。”
司寇没想到有一天也能笑着说出这句话,“我就是被甩的那个。”
“你那时就没想过挽留吗,我的意思他也没出轨,感情上没有第三者,分手的理由听上去还是为你好,不想耽误你的前程。”
“女人常会因为情绪崩溃以分手为托词寻求关注,但男人不会,他们决定放弃一个人时,一定是考虑的非常清楚。当时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学生,学费和生活费都要靠爸爸支持,我没有坚强的翅膀,越不过俗世的风浪。
司寇见沈香附听着出神,补充了一句,“简单的说,那时的我不是他想要的。”
每个人都要独自面对人生的风浪。从前她没有去挽留,薛公瑾一人去面对事业的挫折,同样在家逢变故时,她也是一个人撑到最后。
人生如梦,一觉醒转,早已隔岸两端。
可这一去,等待司寇的不是美食,也不是灵感,而是变幻莫测的人心。
不同于西菱的婚礼上,蒙娜丽莎婚纱馆是江都著名的婚纱馆,楼高三层,每一层都有展览的婚纱,等待区还有丰富的茶点。
司寇穿的是拖尾包臀的贴身婚纱,裙摆又大又长。
司寇需要踩在圆台上,才足以撑起长长的拖尾,她捂着胸看着镜中的自己,“香附,我觉得这不像我婆婆选的婚纱,领口也太低了。”
“该凹的凹,该翘的翘”沈香附上前看了一圈,频频点头,“穿着挺性感的呀。”
“汪社长虽然思想前卫但骨子里很传统,你让服务来帮我脱下,我觉得这件不好。”
沈香附见她皱着眉转身就要走下台阶,“司寇你先别急。这个婚纱后背系的绑带的有点复杂,我去找服务员来帮忙。”
这家店的婚纱的价格起步就是大几万,挂破一点蕾丝,她还得照价买下来了,想一想就不划算,扭头催道:“你快帮我问一下。”
“好的,你就在这儿等我。”
婚纱试穿是一件私密的事,因为这里的老板和汪少卿是好朋友,听说司寇来了今天下午还特意闭店。
沈香附动作很快不消一会儿功夫,司寇就听到身后传来快速走来脚步声,舒出一口气,终于可以脱下这身婚纱,憋得她不敢大口呼吸。
这礼服薄如蝉翼仿佛随时要破了。
“司寇。”
从前无比熟悉的声音,此时此刻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司寇回头看到的竟是薛公瑾!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再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情,唐突的相见也只叫她浑身不自在。
见到身后的薛公瑾,司寇手急忙捂住胸口,“你怎么会在这里?”xiumb.com
薛公瑾的脸,属于天生不长肉,刀裁一般,单眼皮,但眼睛一直很有神。
几年过去他愈发成熟,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商人的精明,“碰巧路过,你信吗?”
“店铺关闭了,你还能走上来,这种不请自来也能算碰巧。既然谈话要靠猜,这费神之事,我就不奉陪了。”
司寇提着婚纱走出,掀帘而出,喊道:“服务员,我要换衣服!”
然而方才迎她进门的一群服务员,现在一个都没看到,就连沈香附的影子也不见了。
后悔了,她不应该出来,现在更衣室的门也被薛公瑾挡住,她的手机还落在了更衣间里。
前任,是新娘们最不想遇到的人,若还想见,那就不算忘情。
可司寇没有,司寇也不会。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你怎么一个人来试礼服,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没有陪你?”
薛公瑾看出了她的紧张,没有将气氛逼得更紧张,而是神色缓和地看着她。
“我和陈宴已经领证了,除夕在西菱举行的婚礼,江都只是补一个亲朋好友正式介绍的流程。”
司寇收住惴惴不安的心,“婚纱我不试了,请你让让,我要换衣服。”
“为什么要换?”薛公瑾淡淡一笑,他没有戴眼镜,从他的眼中能看到毫不掩饰的情绪,“我觉得这一套衣服更适合你,毕竟是我按照你之前的尺码定的。”
一瞬间司寇觉得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像有一万根针在扎自己,浑身都都被刺痛,冷嘲一笑,就连头发丝都是冷的,“我马上脱下来还给你。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这里堵我。”
“你先别生气,我只是想见面和你聊一聊。”
薛公瑾向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当初创业失败的原因吗?”
“创业失败很正常,我从前不懂,现在长进了一点才明白。如果没有惨痛的人生,那不过是他年纪太小罢了。”
“谁让你懂?”薛公瑾失望地看着她,“是你现在的好老公?但你知不知道他早就盯上你。”
“如果你是指陈宴有去过英国找我这件事,在我们交往之前他就告诉过我了。”
那个雨后的花园,薛公瑾果然没看错,有一个站在树下望着自己女朋友的人,那觊觎的眼神绝不是假的。
薛公瑾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在我创业之初,屡屡遭遇检举,发律师函的人都是他。”
“他是有律师证也挂靠律师所,但律法条款不是他写的,如果你的公司是合法合规的他怎么给你发律师函?”
当她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心里的天平倾斜地一目了然。
“如果你存在疑惑,觉得他针对你。那么上一次见面,陈宴就在我身边,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不应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反而要趁他不在了,找我这个法律的门外汉诉苦。这很难不让我怀疑你的人品。”
她字字如刀,撕的他兵不血刃。
薛公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样子说什么,你都会相信他。”
“他在法庭之上站着,相不相信他,那是法官的事。”
“可如果没有他阻挠,我早就创业成功,回来找你了,你又怎么会——”
“薛公瑾!”
司寇打断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话没说清楚,那我就当着面再说一次,不论我现在嫁给了谁,我和你都回不到过去了。错过了花期,花就落了。人生时光还长,不必走回头路。”
薛公瑾看着她的眼神,泛起了让人过目难忘的伤情,“你嫁的是爱情吗,还是只因为他在你困难的时候向你伸出了援手。”
“做到这些,难道不值得我去爱吗?”
薛公瑾错愕,他看着司寇,似乎是在害怕,怕她要将绝情的话捅到底。
他的一只手捂在隐隐作痛的胃上。
“人人都说爱情很伟大,伟大是什么?是女人应该等待男人,没成功要等他成功,失败了还要等他成功,人老了再把这苦难说成伟大一代又一代传下去。但在我看来,爱情不过是在你对我动心时,我也恰巧也对你动心。”
薛公瑾向后退了几步,似乎再找人生的支撑点,缓解这一刻的狼狈,“然后呢?”
“然后若是这心动若能撑到结婚,才有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撑不到结婚,继续走下去也只是熬到缘散的那一天。我和你没有对错,就是缘分尽了。”
“你说的在理,只是你这神情,我怀疑你从未喜欢过我。”
呵,他大概忘了这个故事的开始,究竟是谁甩谁。
难道被分手的那个就该永远是一副怅然所失的表情。
司寇放下了捂着胸口的手,终是要将这心剖开来说,才算敞亮,“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爱情是充满艰辛困难的。而陈宴出现在我人生最灰暗看不到一丝光的时候,我当然爱他就像爱天上的太阳一样。”
该解释的一清二楚,如果他要继续纠缠,那便是怎么说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要进去换衣服离开,如果他敢拦,她就敢鱼死网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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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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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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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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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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