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司寇只觉得腹中饥饿迫不及待的走进去了,她很是从容,倒是旁边的三个人不那么淡定。
尤其是陈简枫,整个人都不好意思看司寇,专业知识的作祟,他一看就知道大嫂下嘴唇红肿,是因何所伤。
还好读大学以后我就和大哥分开住了,不然这日子,我每天都要看到吗?
而他的女朋友田妙妙性格活泼,为人和善,圆溜溜的大眼睛,瓜子脸,虽然有一点网红气质,那也是有亲和力的网红,“大嫂,我听简枫说,你是作家,我可以读你的作品吗?”
“我不是。”她看了陈宴一眼,“但我正在写。”
“所以我带她去我们学校采风。”陈宴见司寇一杯果茶已见底,就把自己面前的一杯,插了吸管递到她面前,投其所好,“喝吧。”
“大嫂太幸福。大哥能干又这么宠你。”田妙妙一脸羡慕,“我要是你,肯定就不上班了。”
田妙妙什么都好就是语速太苦了,司寇都不忍心打断她,但还是挣扎了一下,“其实我两还没领证。”
“在我心里你就是大嫂了,领证只是走程序和定黄道吉日的事。”
“你怎么把我的话也抢了。”陈简枫有点着急,“妙妙。”
“我这不是见到大嫂高兴吗,认识大哥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在他身旁见过别的女人,以为这辈子大哥就要全情奉献给法学了。”
“那是因为你大哥太精了,你大哥这种人,怎么可能做留把柄的事。”司寇与陈宴对视一眼,陈宴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再聊下去估计就要后院失火,立刻转移话题,“妙妙最近你在忙什么,都没见到你来学校找简枫。”
“大哥,大嫂,这段时间你们听说过裴真这个人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司寇赶紧低下头喝了一口冰镇饮品,静静心。
“就是想写《星宿》的作家?”陈简枫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看过这本小说,虽然天体研究不是我的领域,科学依据上有点扯,但情节紧凑,人物挺有哲学的深度,瑕不掩瑜,我们寝那一层楼也有人追。”
“怎么就科学依旧有点扯了。”司寇轻咳一声,出于本能的回护,“据我所知很多资料注释都是查了国外的文献,只是这些书籍并没有翻译成中文,在国内读过的人不多。”
听到这话陈宴不禁看向司寇,“你也知道?”
“小说都改编成电视剧,上班的时候同事们天天都会谈论,我就是听了一点。”
“这个裴真打算榨干这部剧的红利,她是用羽施这个笔名写《星宿》,现在想把羽施这个笔名再包装成一个新的故事,剧本都写好了,名字就叫《羽施》我这几天就是在忙着试镜。”
陈简枫眼中含笑看向她,“你试镜的是女一号吗?”
“女一号是羽施,剧组已经内定好了,但我只要露个脸就很开心了。”
“没事,你在我心中你就是女一号。”陈简枫举杯和喜笑颜开的田妙妙碰了一下,不忘自我安慰,“商业片自然是用流量明星了。”
“看来裴真是要把作品彻底变成商品,对于已经赚钱了的ip,就不断研发扩大它的周边,趁着热度未散,地毯式的割韭菜。”司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冷漠的就像星空里凝视渺小人间的仙女,好像只是瞥一眼,随时就要飞走了。
“怎么了?”陈宴发现了司寇的不寻常,她剥一碗虾一个也不吃,当她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看着陈宴,嘟了嘟嘴,“太开心了,不仅认识了简枫还有妙妙,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想喝点酒。”
陈宴犹豫了一会儿,司寇就沉默着不说话,气氛一下变了。
“欸,好吧,我总是拿你没办法。”陈宴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后备箱里有两瓶,三十年的好酒,你去拿上来。”
三十年的佳酿,一瓶那不是得好几万。
田妙妙在心里算着价格,见陈简枫也在犹豫,这酒应该是大哥放在后备箱里宴请贵客以备不时之需。
“去吧。”陈宴不许陈简枫犹豫,“再让厨房加几道好菜。”
这一次,司寇是亲身感受到描述他说过的,添酒回灯重开宴。
入喉的酒,司寇开心的喝下了,她仰起的脸,让眼泪迅速的划走,将那些挥之不去的情绪,堵在心口难言的过往,又一次的悄悄揭过。
从前自己写的千辛万苦的作品,跟随了自己很多年的笔名,原来不是他们不好,而是怪她自己籍籍无名。
“今天喝的太多了,我们今晚就住在庄园里,这里有民宿。妙妙明天早上麻烦你再送一套换洗的衣服来吧。”
“放心吧,大哥。”
“大嫂她没事吧。”四个人喝了不到一瓶,司寇就醉了。
好在她酒品不错,喝醉了既不会手舞足蹈,也不会胡言乱语,披着陈宴的外套就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只是依稀里,还能听到他温柔的絮语之声,“有我在,不会让她出任何事的。”
被陈宴扶进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司寇的意识只觉仍在,只觉得自己满身的鲜鱼腥,火锅味,酒味,杂糅在一起,熏的她快吐了。
“你要去哪儿?”司寇踉踉跄跄地挣扎着起身,陈宴真担心她随时摔倒,“是要去厕所,我帮你开灯。”
“我要洗澡!”司寇闻到自己头发丝里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摘下眼镜,解开大衣的扣子,脱了鞋,就往淋浴房里走,“还好知道要先脱鞋再洗澡。”
司寇已经打开花洒,调好水温,回头却看到陈宴还在浴室门前站在,“你怎么站在门口?”
“我是想提醒你,你总不能穿着毛衣,淋水吧。”
司寇开始烦躁起来,“那我该怎么办?”
“你要先脱下衣服。”
“好烦哦。”这件毛衣居然不是套头,还是解扣子,她困的睁不开眼睛,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地上和毛衣死磕,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你现在喝醉了,别做危险的事。”
司寇的意识被酒精逐渐侵蚀“我想妈妈了。”
她这柔弱无力的撒娇模样,陈宴简直无计可施。
喃喃细语,“她在就好了,我就不用自己洗澡了。”
“我来帮你吧。”
陈宴扶着只围了个浴巾就走进了浴缸里司寇,站在淋浴下太危险,怕她滑到,缓慢着让她在浴缸中躺好。
陈宴挽着袖子,一点点帮她冲着头发,并且耐心的开解道:“我们总是会慢慢长大,离开家,再去创造一个新的家。”
闻到洗发水的香味,司寇精致女孩的心得到满足,醉了也不忘叮嘱,“你一定要把我的头发洗干净,最少要用三次洗发水。”
“好的,我慢慢的洗,你只要明天别怪我就行。”
“身上我会自己洗,不用你帮忙。”
好在司寇是背对着陈宴,看不到他此刻被戳穿心事的五味杂陈的表情。
“为什么一听到裴真,你就会反常?”
“不为什么。”司寇的眼神是迷茫的也是哀伤。
陈宴循序善诱地问道:“在我面前你连洗澡都不怕,何苦再隐瞒呢?如果心里有委屈,告诉我,让我知道。虽然每一个人都秘密,但这秘密如果伤害着你,我就要知道。”
“陈宴,我敢在你面前这样,还不是你纵容的。”她坐起身突然回头看着他,笑盈盈说道:“我的秘密也许就是想看看你能把我宠到什么地步?”
“司寇。”陈宴怕她回头看着自己这姿势难受,就坐在浴缸边沿上,同她说话。
“今天在督行楼见到你,一脸冷酷,法不容情的样子。”司寇的眼睛湿漉漉,但她眸中有一道从未暗淡的光,“我就在想,这个男人真的会喜欢我吗,十几年来我都住在他心里吗?你点评时,每讲一个字我的心都在狂跳,觉得尘世间的一切都如此美好。”
她忽然拉住陈宴的手,湿哒哒的就放在自己脸上,“如果你问我这二十五年来,我有没有遇到不开心,不甘心的事,那肯定是有的,谁能仰天大笑说此生笑傲江湖呢。”
陈宴将衬衣的最上的两颗扣子松开,人生有规则,就得节制欲望,必然就有痛苦,这一点他比谁都明了。
“也许我受那些委屈,就是为了遇见你吧,所以你还怪我隐瞒你吗?”
“我怎么会忍心怪你,我只是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着委屈。”
“别担心,如果我承受不了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宴除了衣服,能看到他胸口的那道手术疤痕,他挤进了浴缸里,俯身看着司寇,“既然你总归是我的,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呢?”
司寇已经被挤到整个人贴着浴缸内壁,但她的眼神更亮了,“一般人都想尽快把痛苦倾诉,但作家按捺的愁绪是为了积攒更大的一把火,来日烧裂读者的心。”www.xiumb.com
陈宴从这位眼下完全处于弱势的小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旗鼓相当的气势,而且定力十足,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好吧,你不说,我不问就是了,但现在......”
司寇嫣然一笑,“现在,怎么了?”
“说了这么多话,应该渴了吧。”他露出这样的眼神,不得到一点好处,可没法将他灼热的情绪安慰。
“可不是。”司寇搂住陈宴的脖子,封住了他的唇,“早就在等你。”
冬天的风,吹的不再只剩下寒冷。
飘散在空气中的还有香香甜甜的洗发液,
不过这一晚,又是一个平安夜。
亲是亲了。
抱也抱了。
陈宴曾说过不勉强,司寇什么时候喊停,他就能停,到今晚他依旧能把持住自己,或者说他也在等。
如司寇所言,积累的情绪像燎原之火,一簇火苗,不足为为观,来日熊熊大火,定要焚尽一切。
翌日,早晨七点,
田妙妙就来送衣服了。
敲了两声门,见到没人应答,她就不敢再动了,情商实高。田妙妙将装好衣服的袋子放在房门口,发了一个微信给陈宴后,就庄园内吃早餐,等待下一步指令。
从前她想和这位大哥攀些交情,一餐饭吃下来,陈宴对她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现在有了大嫂,偶尔还能收到个跑腿的微信,看来她嫁进陈家就多了一个支持者,即便大哥以后不表态,肯定也不会投反对票。
没过一会儿,就见到陈宴和换了新衣的司寇,手牵着手下了楼梯,庄园的经理比田妙妙还会看脸色,立刻走上前,“陈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田妙妙紧跟在其后,“大哥,大嫂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九点有课上到十二点,妙妙一会儿你带司寇去市中心,逛逛珠宝店。”
“珠宝店?”没有任何悬念上来就直接发大糖,“大哥是要给大嫂买首饰,不会是......”
“对,就是戒指。”陈宴钱花的很明确,“她的户口本在临安,领证还的回临安,无名指成天空荡荡的,你们一喊她大嫂,她就不适应,先选戒指吧。”
司寇的重点总是出人意料,“可我才去了临安大学一天,我还没好好观察你上课的样子,就不许我去了吗?”
“戴上戒指再去。”
“陈宴,可不许反悔,我公司都没回,顶着上司训的风险留下来。”
“大嫂,买珠宝这事怎么听都是你划算。”田妙妙扯了扯司寇的袖子,“女人要先守好眼前的利益。”
陈宴点头以示赞成,拿着一个包子就满足的先走了。
“大嫂,工作能有大哥重要吗,你都已经拿到金钥匙了。”
“妙妙。”司寇看着正青春年华的田妙妙,语重心长道:“一个看重自己的工作的男人,对另一半的要求,绝不止是被需要的。”
田妙妙点了点头,她还不能明白司寇的言外之意,但在很多年后,她依然记得这个早晨,司寇温柔的握着自己的手,仿佛面对的是她的亲妹妹一般,温语良言相劝的神情,这一幕深深的影响到她教导自己的子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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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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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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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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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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