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黄远敲响了夏州巡察司旁边三百米外一处豪宅的府门。
豪宅门口,赫然挂着“金府”两个隶字。
站在门口,黄远双眉紧蹙,心中暗暗猜测金尚堂让自己深夜上门的缘由。
金尚堂若是真想向自己抛出橄榄枝,白天月核的时候,时机不是更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一旦接受了金尚堂抛出的橄榄枝,那基本可以说是自己身上,从此就彻底打上了金系的标签。
日后再想反悔,直接落一个不忠不义的名声,在这大乾完全可以说成是,从此再无立足之地。不管是谁,也不可以接受自己这个“不忠不义”之人的效忠。
而且凭借着金尚堂在巡察司的威名,力压之下,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像卫长青一样,有拒绝的余地。
月核之前,自己也和魏钦接触过,光瞧着魏钦听到钱多多和钱不多姐弟俩的表情,估计也是金系的一份子。
这也相当于,自己勉强拉上关系的靠山,其实就是金系一脉的人。
可不是招揽自己,深夜又派人通知自己上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咯吱”一声,金府的大门打开,将黄远从深思中拉回了现实。
“小道黄远,受金主事嘱托,前来拜访。”
“你就是黄远?”
开门小厮从门缝里钻出来一个秃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黄远。
“小道正是黄远。”黄远笑道。
开门小厮点了点头,说道:“进来吧。”
黄远借着小厮让出的半个身位挤进金府。进门,就看见一个身着华丽的老者站在前院,看着自己。
未等花园施礼,在后面关好了大门的小厮率先跑了过去,拱手弯腰道:
“张管家,就是这人。”
为首的张管家打量了黄远一眼,带着高傲的语气说道:
“既然你已经来了,就跟我走吧。”
黄远很不满金府的人对他的态度,可此时身处敌营,也只能咬紧牙关,默默跟在张管家身后。
路上,张管家提醒道:
“等会儿进去拜见老爷,你千万记得给足礼节,可不能出现什么纰漏的地方。
老爷性子不是很好,你可是我领进门的,可不能害了我……”
张管家也不管黄远是否高兴,拉着黄远就噼里啪啦得嘱咐了一大堆规矩。
黄远心头虽然暗骂,脸上却也不得不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
事实上,在张管家眼中,黄远一个小小的练气小修士,怎么可能会入了金尚堂的眼。
金尚堂虽然吩咐过,但也没刻意嘱咐。在张管家看来,不过又是一个打着拜访的名义,实则投靠的罢了。
倘若自己不端着几分架子,岂不是又是一个爬到自己头顶上的黏虫。
金府富丽堂皇,内有洞天。
黄远跟在张管家身后,穿过大门,走入游廊,入目的就是满园的枣树、石榴树。
树后的一角,种满了人间常见的牡丹、芍药、玉兰、丁香、海棠、紫藤。
再往后看,花圃之后,一片灵草奇花,泛起淡淡药香。
院子中间,假山奇石矗立,将一方鱼塘团围住。透过假山奇石之间的间隔,隐约还能见到鱼塘中游动的几条灵鱼。
穿过庭院,再走过厢房房,黄远在张管家的带领下,在一间耳房停了下来。
黄远站在门口,张管家佝偻着身子,轻轻敲响了耳房大门。
“老爷,人我领来了。”
“好,知道了。”
屋内,金尚堂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阵低声窃语声响起。
良久后,耳房房门打开,卫长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进去吧。”
卫长青清冷的声音响起,随后就离开了。
黄远看着卫长青的背影,有些难以置信。
这竟然是卫长青?wWW.ΧìǔΜЬ.CǒΜ
明明白天已经明确拒绝了金尚堂的招揽,夜晚竟然悄悄来到了金府。
而且看张管家和卫长青的态度,这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啊。
“走啊。”
张管家刚抬腿准备进去,就发现黄远目光一直放在卫长青的背影上,忍不住低声呵斥道。
黄远回神,朝着张管家笑了笑,随即跟在张管家身后走了进去。
耳房内,金尚堂坐在书桌前面,手中拿着毛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身后,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张管家领着黄远站在距离书桌五步之外,随后又上前两步,弯腰说道:
“老爷,人带来了。”
金尚堂这才抬头,满是横肉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贤侄来了,叔父有所怠慢,你可莫要怪罪叔父才是啊。”
此言一出,一旁的张管家顿时冷汗直流。
黄远此时压根就没将张管家放在眼里。跟金尚堂的言语交锋,基本耗费了全部的心力。
光是金尚堂见面就表露出的善意,就足已经让黄远研精覃思。
面对金尚堂的话,黄远拱手作揖,面露诚恳得说道:
“主事事务繁忙,下职多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行了,我们两叔侄就不需要这么多俗礼了,随意坐。”
金尚堂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黄远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旁边的客椅上。
一旁等候的张管家连忙上前,给黄远倒茶,皱纹布满的脸上充满了哀求。
黄远对着张管家意味深长得笑了笑。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张管家也是金府的老人,黄远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黄级巡察使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能够处理。
别听金尚堂说什么贤侄,子侄,叔父之类的亲切言语。
真的信了,怕是被金尚堂把肉吃了,你都还得把骨头碾碎,送进他的嘴里。
现在张管家忐忑不安,无非也就是不明白黄远和金尚堂具体的关系。
黄远也不过是借着金尚堂,对着张管家收一点利息而已。
显然,黄远这意味深长的笑容,彻底把张管家吓到了。
张管家直接“扑通”一声,匍匐跪在地上,朝着金尚堂磕头求饶道:
“老爷,小的刚才有眼无珠,贱视了贵客,还请老爷饶命啊。”
金尚堂顿时脸都黑了,直接大声训斥。
“滚出去,家法伺候。”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张管家“咚咚咚”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退出了房间。
待房门重新关上以后,金尚堂不由尴尬得说道:
“家奴管教不严,贤侄可莫要怪罪啊。”
黄远一听,心中更是充满了鄙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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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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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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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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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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