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夜间,曹家白事早已经办完,除了零星几个下人,便再没有外人。
沈洛止步驻足,回头看向刘庸与周朗,眼神疑惑。
“刚刚怎么不说?”
刘庸还是更为老练,匆匆解释。
“之前也想到过,只是念及这人身份特殊,镇上名声又相当不错,所以一直没有多想。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瞎猫碰一碰死耗子,撞撞运气了。”
听到这个说法,沈洛点了点头。
“你们说的,可是曹家二公子?”
听二人言辞,与之对应的,便只有一个人。
那曾见过一面的曹子清。
说来正巧,沈洛此番出门,就是打算去曹子清那看看。
这些日子以来,曹老爷曹望春对此事常有关注。
曹子清则从不问津。
偶尔能听见府中传言,就连曹子铭出殡入土,这位曹家次子都没有过来送上一程,上一炷香。Χiυmъ.cοΜ
加上近几日曹子清多是早出晚归,连曹老爷都极少见到他的人影,这怀疑就不得不再度落于他的头上。
当然,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怀疑。
总要试试才知道。
两方一拍即合,一同穿过后院,向着中院侧房小院走去。
时间拿捏的刚好,曹子清才到院中,刚叫侍女掌上灯。
见着沈洛一行人的出现,只得将洗漱休息等事暂且搁置,礼貌上前。
“打扰了。”
见到曹子清一双黑眼圈,以及日渐憔悴的面色,沈洛有些对不住。
刘庸与周朗同样是行了一礼,随着沈洛在里面坐下。
“近日曹家关于你的传言不少。”
知道曹子清近些天事务繁忙,刘庸也没有多做寒暄,直接了当的开口。
曹子清只得苦笑。
“所以这怀疑就又落在了我的头上?”
他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些修行人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他们就不用工作?
周朗已经摸出那枚圆镜,手指在其中一点。
镜面泛起波纹,一缕光华一扫而过。
“听说你大哥出殡的时候,你都不曾来过。”
刘庸继续询问,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相信这些风言风语,早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
曹子清更是无奈。
“人已经死了,总不能耽误活人。
死去下人的赔偿,曹家商行诸事,都需要人打理。
这边已经有父亲在主持大局,就不用我这个后生出面了吧?”
话听起来难听了些,但却并不是全无道理。
刘庸转头看了看周朗。
见其摇头,并未发现端倪,只能匆匆道歉。
曹子清只是摇头。
“道歉的话就免了吧,诸位为我曹家劳苦功高,这些天曹家也再无人员伤亡。
这些恩情,曹子清记在心里,若有能帮到诸位的,我义不容辞。”
客套话说的还是漂亮,反倒叫沈洛有些不好意思。
“叨扰了,是我唐突。”
沈洛站起身来,不好再打搅这个可怜人。
曹家先后死了十几个下人,那些下人的家属已经来闹过几次。
且多半都是壮年男子,一家的顶梁支柱。
这种事情闹开来,实在没个时候。
看曹子清现下的情况,估计已经被折磨的焦头烂额。
如今还能给他们好脸色,实在是这位曹家二公子脾性不错。
出了小院,刘庸和周朗便只剩叹息。
“看来这事情跟曹子清没有关系了。”
话才出口,身后忽一阵冰冷寒意。
两个修行人几乎同时回头摆好了架势,迎着那股子阴风就要冲进门去。
只是背后那个少年伸出双手,一边一个将二人拦住,这才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不用去了,是个幌子。”
那道阴风出现的第一时间,沈洛便已经回过头去。
只是除了一小股阴气,并未察觉到任何异状。
那缕残魂并不在曹子清房中。
“就这么放过他了?”
两个明镜宗的修行人并不善于追踪鬼魅,所以当然也不明其中缘由。
见沈洛头也不回的离开,匆匆跟上来询问。
“魂不在那,但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
再度回到小院,确认了道种仍在,沈洛连忙召集了徐舟与许七叶。
五人再度聚集于这小院当中,沈洛才开口解释。
“曹子清没有异样,这些天应该是遇见不少麻烦。
劳心劳神,这才显得有些憔悴。”
“那刚刚的阴风?”
两个修行人还是没懂沈洛的意思,再度询问。
“魂不在曹子清身边,但却一直留在曹府。
我们的一举一动,估计都在他眼中。”
敌暗我明,这才最是难缠。
估计是那缕残魂已经融入谁人身体,这才能避开一位金丹道士与元婴剑修的耳目。
毕竟那缕残魂生前也不过是筑基修为,还未到修炼神识的地步。
只看魂魄,与寻常人无异,很轻松就可以融入人群。
听了沈洛的说法,徐舟有些迟疑。
“明日是最后一天,若不能找到残魂所在,他就将与宿主融合,到时候就算我们找到他,也没办法将其根除。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沈洛也知晓这一点,所以微微叹了口气。
“不用等到明日,今日,我就可以叫他出来。”
“今日?”
众人惊疑。
一伙人费了这么久的功夫,都没能找到那残魂的下落。
沈洛如何能将那人引出来?
何况这道种也在此悬浮了一天,透过那面观心宝镜,根本察觉不出任何异状。
沈洛哪来的自信?
刘庸循着沈洛的眼神去看。
见其视线一直未曾离开道种,心中隐约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
连忙上前两步,伸手搭住了沈洛的肩膀。
“若实在没有办法,任由他去就是。
就算是修仙之人,也不是天下诸事都能理清头绪。
体恤世人是圣人该做的事情,以我们如今的修为,远远不够。”
还有更多,刘庸没好意思明说。
其实曹府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不差再搭上一条性命。
待到明日融合成功,那人自会现身,出来抢夺道种,何必在此铤而走险?
沈洛缓缓摇头,露出一个和善笑意。
“我意已决,事情既然从这枚道种开始,那便该由此结束。
如果他无心争夺,我在此毁去这枚道种,也能免去后顾之忧。”
宽慰过自身,沈洛的眼神不由得望向白河村。
只是这样一来,白河村的百姓是不是会有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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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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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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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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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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