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夫的李游心,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不珍惜自己性命之人。
只是无奈,左喻之的确是有恩于她,她又的确是个有恩必报的君子,所以才被左喻之拿捏的死死的。
李大夫的话音刚落,刚刚明明已经好转了脸色的左喻之,竟然又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全身更是止不住的又颤抖了起来。
左喻之头上的发髻已经因为挣扎,而散了一床的黑发,眉心紧蹙间,将其双唇紧抿成一条白线,脸上更是青一阵紫一的模样,其姿态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他这是怎么了?”白咛问李游心。
李游心却神色淡淡的吐出“毒发”二字,手上正替左喻之点穴,封住其血脉,这才让左喻之重新的安稳下来,只是其脸色依旧是难看的吓人。
“怎么会突然毒发?”
李游心瞥了眼白咛,缓缓解释道“安氏阁的毒药都是一环扣一环,更是根据这人的能力,服用对等计量的毒药以便更好的掌控。男子在怀孕期间本就身体孱弱,他又服用了隐藏胎息的药物折了一半的内力,被药力反噬也是迟早的事情。”
白咛神色忡忡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没事儿,以我的能力能保证他在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前不死,孩子总是能给你保住的。”李游心从药箱中拿拿了个瓷瓶,“苏慕,这个拿好了,这药可暂保你家主子生产前无虞,还有一些外敷的伤药,记得给他身上的伤口涂一涂。”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白咛伸手扼住李游心拿着瓷瓶的手腕,手上颇为用力便把坐在床边的李游心给拽了起来。
两人一时间四目相对,李游心神色冷冷望的望着白咛,脸上竟然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鄙夷。
“这位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要与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动粗吧?”李游心挑眉,眼神中却并无惧怕之色。
白咛神色冷峻,眼底更是掠过一抹阴郁之色。“我在认真的在问你的话,我说了要保他的命,你为什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难道这位小姐不知,‘安氏阁’的人大都命不长吗?先不说从小到大,他这具身体就算是泡在了毒药里,倘若他好好的不折腾他的身体,他本也就活不过二十五岁。”
“....”李游心微微眯起双眼,如刀子般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的落在了白咛的脸上,转瞬间,又突然笑,一字一顿道“他的命本就保不住。”
白咛杏目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却透着一股子的冷冽寒意,扼住李游心的手,更是止不住一点点的收紧,像是要将其手腕折断才要作罢。
“凉薄之人又故作情深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呢?”李游心显然吃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大夫,白咛一掌就能要了她的命。
可李游心依旧神色依旧,即使吃痛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心。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白咛听李游心话语更是眉心一跳,将扼住李游心的手给甩了开,李游心更是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李游心最厌恶的便是这种玩弄别人感情之人,随意将别人的真心与深情,当作是草芥一般践踏。
就比如‘安氏阁’的那个慕池医师。
想起往事,李游心不自觉的又冷哼了一声,脸色更是沉了又沉“先告辞了。”临出门前又回头瞥了眼白咛,还是轻叹了口气道“小姐若是还有一丝良心,心疼他如此残躯还替你孕育生命,便对他稍稍好一些吧,他不过就还剩几个月的命好活了,即使是虚情假意,对他也是好的。”
一旁的苏慕也是神色凝重,一双眸子中仿佛暗含着无数难以言说的思绪,显的呆滞而麻木
涩着嗓子与白咛道“主子,我送一下李大夫。”
*
白咛将李游心的留下的药,喂给了左喻之后良久,左喻之这才,稍稍舒展了下,一直紧紧皱着的眉毛,因为长时间,因为疼痛而皱着的眉心,都留了一道深深的折痕,而且还泛着红。
在其苍白的脸色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白咛用其温热的指尖摸了摸对方泛着红的眉心,一下一下的打着圈,像是在替对方按摩却又似是在出神。
心中也是细细的想了些李游心临走时候说的话。
如今的她的确是很难动情,倒也的确算的上是她嘴中的凉薄之人。
在她看来,身边的这些人,不论是谁都好,都不过是自己脑子中那本书的纸片人,自己就像是在玩一场策略类游戏。
可能会输也可能会赢,但不过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只要想办法让自己能活到小说的结局就可以了。
她也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女,她是心智成熟的活了两辈子的女人,更是不会轻易的动心。
她的心思全数放在了小说原男主宇尔宁的身上,因为那是自己活命的突破口。
对于眼前这位在书中只是一笔带过的人,更是没放在心上,不过就是脑子闪过的一句话,一个名字罢了。
她起初也不过是因为其因缘巧合下替自己生了孩子,一个拼了命替自己生下孩子的人,又长了副那样的脸,白咛这才想着将其留在自己身边,要是真的谈起感情,倒的确是没有几分...
想到此处,白咛下意识的扫了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左喻之,不自觉轻抿了下嘴唇,心中更是泛起一阵酸软。
白咛晃神片刻,捏了捏手中装着伤药的白瓷瓶子,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的模样,下意识的伸手撩拨了下对方额前稍长的头发,现下,白咛这才又细细的打量了番左喻之的模样。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的去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白咛不禁深叹了口气,正巧这时候苏慕打了干净的水进来“主子,水打好了,我来替主儿上药吧。”
“我来吧。”白咛又捏了捏手中的白瓷瓶。
“好....”
坐在床边的白咛伸手准备去解左喻之身上的衣服,左喻之也像是感觉到了有人在解自己的衣物,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下后竟然艰难的掀起眼皮,迷糊间瞧了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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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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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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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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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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