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雕件都是白色,有部分还在白色的基础上泛了黄。

  季谈和温朝行都站在门外没进去,因为在靠近的那一瞬,有股极淡的异香在空气中环绕不散。他们见对方都没有进去的意思,就知道不是只有自己闻到。

  那种不知名香水味,不用多想,就知道肯定是唐柯闻到的那个。

  那这就有些疑惑了,是他们也和唐柯一样了,还是说这里的味道是公放?

  每个有这种香气的地方都不太普通,这室内更像是源头。

  两人只刚开始停顿了一会儿,想到这里便直接进去,随后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他们先去看了木雕鸟,这里像极了批发市场,成堆的批量放置。

  季谈弯腰捡起一个,不管是纹路还是触感都和唐柯那个一模一样,若不是触感不对,都要以为是真鸟。

  很逼真。

  而且不知怎么回事,这木雕鸟给他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的那种。

  季谈忽然抬头,视线落在前面那道消瘦又有些孤寂的背影上。

  这两个形容词瞬间在他脑海上跳跃起来,挥之不去。

  “温朝行。”他突然开口。

  见温朝行转身看过来,季谈抿了抿唇,过了几秒,他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木雕鸟。

  “你有那种感觉吗?生命流逝的那种。”

  听到他的话温朝行略微有些诧异,在他记忆里,季谈不是会主动询问人的那种,他聪明脾气又倔,每次见他身边都不会出现第二个人,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那种倔强好像是刻在他骨子里。

  虽然那时候他还小,但温朝行觉得他长大了也不会变多少,上次再见确实是这样,不过以前身上带的阴暗面基本没了,甚至还会帮一下别人。

  温朝行觉得人最大的变化莫过于此,但现在他又觉得好像还有些惊喜没发现。

  前面一次两次的询问,再加上这次,对以前的季谈来说是不可能存在的。

  察觉到对面人的情绪明显变化,季谈深感莫名其妙,语气不由加重:“你笑什么?”

  “没事,只是突然发现你很可爱。”见他如此,温朝行笑意更深,后果便是气流入体呛得闷咳几声。

  “???”

  滚吧。

  季谈冷笑一声没再搭理他。

  他正要把木雕鸟放回去,但余光突然瞥到温朝行肩头,他视力很好,清楚看到那是几根浅棕色毛发。

  虽然只有几根,但还是准确无误和方才那种感觉连接到一起。

  温朝行明显不会时刻关注自己肩膀上有什么,只见他就要走过来,季谈低声喝止:“别动!”

  见此,温朝行顿住脚步,见季谈拧眉看着他,他以为季谈还在介意方才的事,他又大概回想了下那个词,怎么看都很搭边。

  不过他还是决定及时止损,笑着:“我方才用错词了,你并不可爱。”

  季谈:“......”

  这人有病吧?

  若按照唐柯那个脑回路,下一句肯定是‘这人长这么大,肯定没少挨打。’

  季谈冷着脸没回应,上前几步抬手拿下那几根毛发。

  看到他手里浅棕色的毛发,温朝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多了,他歉意一笑,觉得这时候还是不再继续方才话题的好。

  现在重要的是这里为什么会有毛发,季谈记得刚进来时温朝行肩头什么也没有,所以只能是这里的。

  “这里除了木雕还是木雕。”温朝行也拿起一个木雕鸟,他看扫了眼季谈的黑发:“若不是你头发是黑色,我还以为你脱发。”

  “......”季谈一哽,垂在两侧的手发出咔嚓响,他冷眼看过去:“你是吃笋长大的吗?”

  温朝行疑惑:“我不怎么喜欢吃笋。”

  呵。

  很快,两人没再说话,都垂眸看着季谈手上的那个木雕鸟。

  方才有根毛发不小心掉在上面,紧接着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进去,这个过程就像水渗入泥土一样自然。

  渗进去了啊。

  没过几秒,季谈感觉到手中的木雕鸟渐渐发热,秉着不能自己一个人感受的心态,他把木雕鸟塞温朝行手里,自己又俯身拿起一个。

  温朝行:???

  与刚刚那个一样,散发的温热感让季谈想起一样东西。

  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缓慢流淌,当它洒出来的那一刻,是温热的吗?

  季谈基本没有迟疑,他拿木雕鸟的手骤然使力,却又十分巧妙地控住力道。

  只听咔嚓一声,木雕的外面一层迅速裂开,零碎成粉末的木屑洋洋洒洒飘落。

  温朝行与之同步。

  虽说已经有了猜测,但与亲眼证实还是不同。

  两人手心里皆是躺着一只浑身僵硬睁着眼的鸟,浅棕色的羽毛遮住不复柔软,整个鸟身散发着暗沉,那暗沉也不知是长久不见光,还是染了满身血液和羽毛相混。

  而这一刻,那股浅淡差点被遗忘的香气瞬间浓厚起来。

  这时季谈想到庙下的人皮尸体,也是那股他们闻不到的香气保持尸体不腐。

  同样的,他们若是不碰这鸟,说不定也会以为活的挺不错。

  两人目光再次同步挪开放在众多木雕鸟上,目测一下,这些最少也有上百只。

  将活鸟生生涂上厚厚一层木屑,最后窒息而死,这不亚于将人活埋时的痛苦。

  季谈抬眸扫过温朝行,这一瞬莫名有些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这边已经如此,那旁边的雕刻物又是什么?

  从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那不是什么木雕。

  这些白色雕刻品都是一些小物件,最简单的当属两根小棍,确切来说是筷子,只是打磨的极为光滑,应该也夹不起什么东西。

  再往后笛子、戒指、笔壳、笔筒......

  季谈又看到一个逗小孩的拍爪玩具,模型为手,一共两层,还有一个手柄,轻轻一晃那两层小手就会相撞发出声音。

  这个有些残缺,小指那里是断的,只有四根手指。

  也不知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后面不小心碰掉了。www.xiumb.com

  这个手柄也是够奇怪,很粗,小孩子两只手估计都握不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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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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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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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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