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园主院以一扇垂花朱门相通,进出景园必经之路就是她的秋水阁,不难猜出,沈园上下与三夫人关系最密切的就只有她了。
本想等到晚膳的时间再去爹那里,给他赔个不是,只是没想到午膳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人到齐了。
春香半道儿上被厨娘叫去厨房帮衬,府中有宴,上上下下的长工仆人都在花厅以及上房那里布置,她这儿倒是显得越发幽静。
平日,只有晚膳的时间大家聚到一处用餐,像今日这样的事情也是见怪不怪的。
沈父是个交友广泛的人,为人中肯,沈园家大业大,宴请每月总有那么几次,秋瓷不爱热闹,常常是托词不去,三夫人就更不必说。
沈父爱热闹,仗义疏财,只这一点,我打心眼里尊重他,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的品行在商言商,算是洁身自好,不会投机取巧的。
“我听说,六小姐终于肯回来了?”
“回四太太,小姐刚刚回秋水阁,说是有些疲乏,想要歇息半晌,就不去上房用饭了!”
“前头来了客,让六姑娘躲在院子算怎么回事儿,该是出阁的年纪了,这样子怎么找到婆家!”
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声音,秋瓷便知道甄宝珠这是又上门找不痛快了!
秋瓷走出屋子,站在廊檐下,微抬下颌,目光冷冷的。
“不用四姨娘操心,既然四姨娘那么有心,不如多为自己女儿思量思量,怎么看好自己的丈夫!"
朱凌霄的帐正巧没处算,可是你们自己撞上枪口。
“偏爱沾花惹草的男人,玲珑姐怕是管不住的。”
“你这.!”
甄宝珠用力一甩手里的帕子,指着我嚷:“不知好歹的贱丫头!你少在这儿给我添油加醋的描摹”
要不是看在她父亲的份上,秋瓷真想冲上去给她掌嘴。
“小姐,您要的东西已经备齐了!”春香将俪兰种球放在青瓷花盘内摆正,搁在花坛边。
“春香!随我去前厅帮忙摆宴,少在这儿瞎折腾!”
许是见她许久不吭声,甄宝珠脸色姗姗的一扭身子,临行前扯了规规矩矩的春香一把,将她硬给拖走了,边扭着身子边碎碎的念道:“沈园有个不见客的三夫人也就罢了,如今小姐也被带坏了,不知礼数,哪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整日摆弄什么浪费银子的破花烂草...”
直到她走远了,秋瓷依然立在秋海棠的花坛边,半晌未挪动身子
“哐当”一声响,她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手里的铜制水洒已经扔去了老远,重重的摔在了廊道上,正是甄宝珠离开的方向。
评论三夫人的为人,你也配!
家宴过后的第二日,秋瓷便收到来自西园楚怀璧的请柬,她寻思着,怎么办才好,看来扣儿这场堂会是非去不可了。
秋瓷决定先去玉声楼探一探扣儿。
“小姐,你等等我!”春香一路从秋水堂跟到花厅,“把这狐裘毛皮拿着吧,你这身衣服太单薄了些,晚上恐怕是要冷的。”
“嗯,到底是春香知道心疼人儿!好了!我走了!”秋瓷把火裘毛皮接在手里。
秋瓷出门搭了黄包车,一路向玉声楼而去。
只是快要到达孔桥时,前头的路上忽然出现骚乱,人群都在朝一个方向奔窜,伴随着几声振聋发聩的‘砰砰’声!
黄包车上的秋瓷面色一凛,怎么会有枪声?
黄包车已经无法调转方向,秋瓷只好付了车钱,赶快让车夫自己找地方避开,斜塘从未有过这样的骚乱,秋瓷下车后随着人群避开。
只听见枪声“砰砰砰!”震耳发聩,还哪里有时间哀叹。
“不要挤!不要挤!”
周边的杂货摊子惨获殃及,商贩逃的逃,窜的窜,只顾着性命要紧。
“啊!”
不知被谁猛的推撞了一下,秋瓷整个人被撞倒在地,狠狠的跌在硬生生的青石板路上,只差一点,被一辆辆黑色的铁壳子从我的身上碾过去。
秋瓷脊背渗出冷汗,额角汗涔涔,想要起身,手肘部尖锐的疼让她使不出半分气力。
“快快快...不要让他们逃了!”
持枪军警被一个男人指挥着,慌乱中秋瓷才发现,有一群人正被寡不敌众的围剿。
“砰砰”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烟火的味道儿。
那群人眼看着自己的同伙被军警包围,打死。扑鼻的硝烟以及血腥气令人阵阵想要作呕。
“沈小姐,怎么是你!”
军警中领头的男子突然叫了一声,只这一声,便让另一方的人马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迅疾粗鲁的将她从地上扯起来。
这样突发的状况立时让四周的军警不敢再轻举妄动。
秋瓷死命挣扎,惊慌道:“放开我,放开我!”
“你最好别动!”
一把冰凉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太阳穴,男子的食指扣住扳机,做出随时玉石俱焚的样子。
“你们杀了我众多兄弟,今儿个我认栽,但是,如若不保证我们的安全,我手里的这位小姐就一起陪我们命丧黄泉好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身后的男人朝追赶他们的领头人喊道。
“谁要陪你死,要死你自个儿死!咳咳...”
秋瓷的脖颈忽然被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掐住。
“沈小姐!”
傅饶忽然走出来,端着枪同样指着男人,一刻没敢松懈的盯着男人的动作。
“你放开她,不然我将你的兄弟全部赶尽杀绝!”傅饶凶狠道。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今天中了楚怀璧的圈套,是我们大意!他既然甘愿做了缩头乌龟,就别指望我就此善罢甘休!”男人勒紧了她的脖颈,枪口仍旧抵着她的头。
秋瓷咬着唇,强自镇定,不敢再激怒身后的亡命徒。
“他没有资格,那我有没有资格!”
平静的男声从以傅饶为首的侍卫兵后面传来,侍卫兵整齐划一的让开一条道儿。原来,楚怀璧自始至终,都待在后面一辆黑色雪佛兰里,冷静自持的看着这场突发的争斗。m.xiumb.com
见他终于出现,男人立时紧绷了身子。
“楚怀璧,我当你是龟孙子,被吓回你姥姥家去了,本想要劫持你家老太婆而已,没想到直接见到你了!我猜的没错,你是在梁大帅那里安排了内线!”
这人一出口,便泄露了自己的底,到底只是一个莽夫而已,他们想要劫持楚怀璧的母亲,却没想到撞上的是正主儿。
“你逃不掉,至于你手上,你想杀就杀,等你杀了她,我再杀掉你,也算为这个无辜的女人报仇了!”楚怀璧动作缓慢优雅的戴上白色手套,微勾着唇,看他们像是看死物。手上的枪指着两人。
秋瓷双眼圆睁:“楚怀璧,你好得很!”
“二公子,沈小姐是无辜的!”傅饶小声提醒楚怀璧。
“谁让她时运不好呢!沈小姐,对不起!”楚怀璧的枪忽然指向她,那络腮胡子大汉没想到楚怀璧这么心狠手辣,当即慌了神,将身前的秋瓷甩出去。
“你敢开枪试试!”秋瓷踉跄两步站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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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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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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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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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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