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按着票根上的座位坐在了最后一排,林渊哲笑着道:“我只能抢到这个位置了,本来想抢中间的,但他们手速太快了。”
苏问姽心里在想着季衍风,她笑了笑,心不在焉道:“都是抢学分活动的能手,杀红眼了。”
林渊哲点点头:“我舍友学分没修完,抢活动也抢不过人家,现在天天在宿舍练钢琴大师。”
苏问姽扑哧一笑,捂着嘴:“怎么那么好笑。”
林渊哲看着苏问姽舒展开来的眉眼弯弯,心微微一动。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温润一笑:“我可是记得今天要来和你看电影,为了今天可是准备了很久呢,都紧张了好几天了。”
他顿了顿,看着苏问姽,心里像湍流的溪水一样,既紧张又期待。
这句话虽然很隐晦,表达的心思却也明显,苏问姽愣了愣,嚼着爆米花的嘴顿时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着林渊哲。
黧黑的环境下,林渊哲的侧脸被幕布跳跃的光照亮,他正专注地看着她,清润的笑容依然如记忆一般,似林间鹤羽、柔淡城雪般令人舒心。
如果说学长有经典的样式,那那个人一定是林渊哲的模样。他是女生在蓦然回首岁月时,都会提到且记忆深刻的存在。
在苏问姽的记忆里,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衣袂的剪影都隐没着冬日的阳光,在她兔缺乌沉的岁月里,似一抹缄默温柔的柏树,干净而鲜活地存在着。
她高中时期的目光,除了季衍风在她身边刷存在感,其余的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林渊哲温柔、坚韧、优秀,他承着男孩子的烈马意气,肩上停着草长莺飞,如果能够,他可以用世界上最好的词语来形容。
“为你准备了很久,紧张了好几天。”
隐晦,却又明显。
苏问姽怔怔地看着林渊哲含着希冀的眼睛,她的心有点难受,她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我今天随便绑了个头发就来了,希望学长不要嫌弃呀。”
林渊哲微微一怔,他看着眼前艳丽深邃如玫瑰花瓣的容颜,想着两人的对话,心不禁往下沉了沉。
虽然是意料之内的拒绝,他的眼中却还是忍不住蓄了些许失望。
他对上苏问姽抱歉的眼神,压抑住自己的负面情绪,微微笑了笑,轻蹙着眉头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我这算是被拒绝了吗?”m.χIùmЬ.CǒM
虽然苏问姽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没有负担感才这样,但她还是松了口气,但内心同时也叹了口气:
“学长,你很好,我......”
林渊哲倏地轻轻一笑:“好人卡是吗?”
他眨了眨眼:“我很好,可惜你不喜欢我。”
苏问姽没想到他会直接将这件事戳破,呆了呆:“学长......”
林渊哲装作没事一样,笑着指了指电影:“看电影吧,分析写好了可以拿奖。”
苏问姽看着他,抿了抿唇,表情明显有点愧疚:“......嗯。”
林渊哲转头看着正在播放广告的电影,假装没有察觉到一旁苏问姽看过来的视线,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眼尾都耷拉下来了。
他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喜欢只停留在缓和的试探中,在喜欢面前闭口不言,这是他觉得足以抱憾终生的事。
这次被拒绝,虽然遗憾,却也不遗憾。
十分钟后,大学生们已经坐满了,电影也刚好开场——
“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浑厚沉肃的声音在电影院里响起。
这个电影是由晨楷哥担任的总导演,评分极高,震撼人心的视觉效果让没心没肺的苏问姽愧疚了一会儿后,便很快就被吸引着投入到电影里去了。
至于林渊哲是什么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
季家,卧室。
季衍风正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撑着头看着手里拿的照片。
照片里,是很熟悉的一张照片,是从副驾驶上拍的他和苏问姽。
这张照片曾经被他送去了林渊哲手里。
当然,是复印件。
他第一次做换情书这种幼稚的事,是为苏问姽做的。
当时他也想过为什么自己会想给林渊哲递送这个东西,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同性相斥。
但是显然,他对每一个靠近苏问姽的男生都有着“同性相斥”。
真是神奇。
他一向对她的事情记忆深刻,所以照片里发生了什么事,在他脑海里仍然能够清晰回忆出来。
当时他和苏问姽一起坐车远途旅游,苏问姽觉得无聊,就硬拉着要跟他比赛,说谁能够坚持一个小时在车上不睡觉不玩手机不吃东西,还是不开窗通风透气、满车车皮空调味的那种。
他对这种挑战毫不意外。
苏问姽的青春期,一直执着于跟他比来比去。比成绩、比谁得到的红花更多、比谁收到的情书更多、比谁的牛仔裤颜色更深......
她和他之间,这种“自虐”比赛已经不是第一次,而苏问姽耍赖也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在面对苏问姽睡着后,类似于“都是司机转方向盘转得她头晕”这种狡辩说辞,他什么话也没说,只不耐烦地将她的头掰到自己肩膀上。
当时他说:“想睡就睡,别吵。”他也头晕。
苏问姽靠在他肩膀上,骂着他的同时也渐渐合上眼皮。
他眯着眼睛眯了半晌,不知为何突然想看苏问姽睡着后是什么样子的,也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他就看到他妈妈在副驾驶上偷笑,手里还拿着一台相机对着他们。
“咔嚓——”一声,成就了这张照片。
季衍风的眼睛盯着照片上的苏问姽,眉眼不禁轻轻扬起。
他向来对苏问姽有着深入的了解。
所以他也清楚地知道,苏问姽对他有感觉,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带领她知道她对他有感觉。
他不会觉得不耐烦或者拖沓,引导心上人这件事,本就让他感到欣喜和愉悦。
很显然,他和她迟早要结婚。
所以他并不觉得林渊哲能够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甚至还有点懊悔让林渊哲看到了苏问姽的照片。
“叮咚——”
手机铃声响了。
他一打开,入眼就是晨明的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晨明:/照片/】
【晨明:你老婆跑啦!!/惊恐//绿叶//绿叶//帽子/】
【晨明:/定位/】
【晨明:快来!!!四楼,他们坐最后一排的正中间!】
颤着手点开图片,放大,一片漆黑里,季衍风能看见苏问姽和林渊哲两人亲密地正头抵着头说些什么,苏问姽正捂着嘴笑,看起来十分开心。
大脑瞬间充血。
-
电影院。
苏问姽和林渊哲之间略带尴尬的气氛已然缓和了许多,看着电影,两人也就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对电影小声地进行分析。
“还好,我们不是影视鉴赏的,他们的电影分析报告字数要求比我们更高。”
“确实......”
电影院里的环境太过安静,就在两人低头挨近在讨论电影分析报告时,苏问姽突然全身一僵,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样,浑身鸡皮疙瘩直接窜流全身!
她身体一抖,下意识地望向前面。
直直闯进了一双充斥着极致寒意的黑眸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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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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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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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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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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