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父亲出轨的那个小三,就是她曾经的拉丁老师。
至今苏问姽都忘不了,很多年前,她和妈妈一打开舞蹈室的门,就看见父亲和柳青晓在地板上身无寸缕扭在一起的场面。
那恶心的粗喘声和低吟伴随着桑巴舞音乐,至今仍在她的梦里徘徊。那热情似火的桑巴音乐的节奏鼓点,屈辱地成为了这两个奸夫淫妇的催情伴乐。
是有多情不自禁、多难以抵抗才能在自己家里、在女儿的舞蹈室里,和其他女人颠鸾倒凤。
苏问姽是很愧疚的。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小时候她听妈妈的话,不学拉丁,去继承她的衣钵,去学芭蕾,是不是父亲就不会遇上柳青晓?
苏林娜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这种偏执不仅仅体现在她对于事业的完美的追求,还有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她都必须要严谨精致到极致。
在从高中时期就开始相恋的老公出轨后,她也展现出了偏执到有些病态的一面。
小三是拉丁舞老师,那就让自己的女儿也去学拉丁。
她要每天都看见苏问姽的拉丁,来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那恶心又愚蠢的过去,她一遍遍地让苏问姽重复跳,她要让自己和自己的女儿接受那一遍遍感情不忠的洗礼。
女儿不愿意,她就用自杀来威胁。
通过女儿一次次的桑巴舞,她对那个小三和丈夫极致而无尽的恨意一次次地加深。
而苏问姽对自己妈妈的愧疚和心疼,还有对爱情的不信任,也随着自己拉丁舞的精进而逐渐深刻。
每次跳拉丁,都是对苏问姽一次次深刻而痛苦的折磨。她在每次旋转中,都会回忆起那天地板上不堪的一幕。
拉丁是她家庭破裂的可怖图腾。
苏问姽也问过父亲为什么要出轨。
当时,父亲轻描淡写地说:
“你还小,还不懂。当你长大后被困在婚姻里,在各种约束中突然遇到了个你更喜欢的人,你也会跟我一样情不自禁的。感情本来就是多变的。”
这段话被苏林娜听到了。
当晚回去,苏林娜就通过自己极其强大的人事关系网,五个小时内,就把柳青晓的工作全数整垮,承受到了巨大的网络舆论压力。柳青晓在这个圈子算是声名狼藉了。而苏林娜也利用某些社会地下资源,把柳青晓的手和丈夫的鼻子给打折了。
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在面对丈夫的质问时,苏林娜说:
“我本来只想让你净身出户的。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你认为感情的不忠是正常的这个事情同我的孩子说。她不是你出轨的延续。她会遇到一个很爱她的人。”
她会遇到一个很爱她的人。
-
穿过两条街,两人从小商铺里买了两罐青岛啤酒,坐在附近一栋废弃大楼的天台上。
天色是紫粉色的,悠悠荡荡,星星闪烁宛如月宫灯火。
两人挨着直接坐在地上。天台的地板有些凹凸不平,夹杂着细微的小沙粒和石头,粗糙的质感却让苏问姽喜爱不已。
是不精致不严谨的感觉。
苏问姽奇异地看了季衍风一眼。怪不得有人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
“噗呲——”一声,季衍风的指骨顶向冰凉的铝皮盖,单指一扣利落打开,空气中瞬间呼噜起凉细细的气泡声。
大风吹过,苏问姽迎着风,使劲闷了一大口冰啤,头后仰,凉意滑过喉间抵达腹部。
“我听说了。”
“听说什么?”
“宣传片的男主角是你。”
“哦。”季衍风看着苏问姽嘴角流下来的酒沫,“你不是也报名了?”
苏问姽抹了抹嘴,“我还以为你不会参加这种东西呢。”
季衍风看着苏问姽,没回应。
苏问姽忽地凑近季衍风,眼尾一小片泛着如晚霞掠影般的绯红。
她跪在地上,裸露的胳膊软软地攀在男人的脖子上,仰着美艳绝伦的脸,轻轻的眼尾一挑,活像个千年女妖精,专门来勾男人的七魂六魄。
季衍风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搂,面上划过一丝震惊。
好几秒后,他声线冷冽,视线却变得灼灼逼人,
“苏问姽,放开。”
苏问姽说:“你想我放开吗?”
她在季衍风的耳边说,“你轻轻一推就能推开我。你为什么不推?”
季衍风的手稳稳地托拢住苏问姽的腰,让她细软的腰离自己的腰腹远一点,这样就不至于两两相贴闹出些事来。
两人颈项相交。温软在怀,季衍风一言不发,眸里翻涌着什么情绪,如蒙了一层雾的海浪,黑沉沉的,却又似堆积着蹀躞着的翩跹蝴蝶群。
他往左边微一低头,就能亲上她白嫩还泛着酒香的脸颊。
她在勾引他。
“季衍风。”苏问姽又叫了一声。
她感觉耳朵被季衍风的呼吸弄得有些痒。
“嗯?”声音低哑。
“你说柳......她勾引我爸的时候,是不是和刚才的我的表情一模一样?”
季衍风:“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苏问姽从季衍风身上起来,怔愣地看着远处,任由大风吹起她的红色丝带,裙摆呼呼响,在渲染着紫粉色的苍穹下嚣闹。
像是拍写真的日系少女,却又多了些异样肆意美艳的味道。
季衍风的眸里晃荡着那抹红,“情况不一样,无法比较。”
“当然不一样。”苏问姽笑了笑,“我爸吃那个女人那套,你不吃我这套。”
女生把自己和小三共提一嘴,笑容里夹杂着自暴自弃的厌恶和自我嫌弃。
季衍风后背一仰,双手撑在后面,定定地看着苏问姽,
“你爸是孬种。我不是。”
苏问姽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随即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如铃铃。亲生父亲被这么骂,她竟感觉到了一种痛快淋漓的快乐。
这个出轨的父亲,曾经在妈妈生日时跨越几万英里风尘仆仆来到妈妈身边,曾经在别的男人搭讪妈妈时宣示主权,曾经使劲缠着严厉的妈妈要抱抱、逗得妈妈喜笑颜开,曾经在跟妈妈首次告白时紧张得摔了个大跟头、被他兄弟调侃了十多年......
她曾经拥有着一个最幸福美满的家庭。所以她在看到舞蹈室地面上扭动的那两人时,她甚至还抱着残存的希望,现实却是极其残忍。
她喃喃道:“确实是孬种。”
而后又似笑非笑地朝季衍风说道:“是不是你们男人都经不起诱惑?”xǐυmь.℃òm
季衍风斜睨了她一眼,目光沉沉,“我不是。”
旁边传来不屑的轻嗤,“谁会承认啊。”
季衍风领口松垮,露出半截清晰性感的锁骨。听着苏问姽话里话外满满的不信任,他嘴唇轻扬,似漫不经心道:
“我永远对我的爱人忠诚。”
直白明了的话犹如拔地而起的箭,正中女人的红心。
简单的一句话,却极有分量,沉甸甸的,仿佛积了水的厚毛巾,重重地坠在苏问姽心里,淋得心脏某一块软皱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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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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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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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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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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