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刻意放大的声音,似乎是想要彰显自己的地位,哪怕他在赌场里面,在其他人面前做低伏小,为了赌钱,可以不要尊严。
可是眼前的这个是自己的儿子,是让他可以肆无忌惮欺压的对象。
对于裴才良来说,裴言就是他的所有物,他付出了一颗种子,得到了一个玩意而已。
裴言不想回来的,但是他知道,裴才良没有这一出是不会放弃的。
裴才良甚至去他的学校闹过,要不是学校的老师直接报警,估计这个人不会善罢甘休。
“去打工了。”
每隔一段时间,裴才良就会来自己面前彰显一遍自己主人的地位,裴言已经习惯了。
“打工,你一晚上都在打工吗?书包和衣服都给我脱下来,你是不是以为没有人管着你了,就翅膀硬了?”
裴言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奶奶曾经给他看过他父母以前的照片。
两个人长得倒是都还不错,裴才良戴着眼镜,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样子。
可是眼前的男人,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双眼全是红血丝,穷困潦倒。琇書網
那些照片也被他撕掉了,恐怕他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变化吧。
裴言安静的站在门口,冷眼看着眼前搜刮走他身上最后一块钱的男人。
“你他妈那是什么眼神,你用什么眼神看你爹呢?你这个野种,和你妈一样不安分。”
野种,这是裴才良最常骂他的话,因为他母亲的离开,裴才良固执的认为那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
裴才良肆无忌惮的伤害裴言,对他来说,自己成为今天这样,就是因为裴言和他那个早就离开的妈。
“你天天在外面打工,钱呢?钱都去哪里了?”
“之前的工资已经被你拿走了。”
“那你之前打架不是还有赔偿的钱吗?”
裴言低头“那些钱我交学费了,班主任说他给我保管。”
“你们班主任?你们班主任算什么东西,还敢拿你的钱,你马上给我拿回来,今天下午,你就给我拿回来。”
裴言觉得头疼“我也要吃饭,要生活。”
“你不是有钱吗?你一个学生,要那么钱做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玩去了,还是这么没出息。”
裴言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人,从前他可以听着,就当做消遣了,可是现在,裴言要去上学啊。
不然擅自翘课了,小金主会生气的。
“我要去上课了。”
“上课上课,你那个成绩就是在浪费时间,尽早找个班去上,你看看楼下老刘家的那两个儿子,年纪比你都小,都已经去上班赚钱了,就你还要老子供着。”
“准确的说,是我供着您吧,您可从来没有养过我。”
东区的人谁不知道,这个家里全靠裴言打工赚钱,而他那个爹天天朝着自己儿子伸手。
裴才良已经习惯了裴言的沉默,可是这一次,裴言却反抗了。
裴才良涨红了脸“你这个白眼狼,你可是老子的种,你就得孝敬我。”
“您不是说,我是野种吗?”
裴言今天似乎是铁了心和他对着干,裴才良脸红脖子粗的怒骂着,还喘着粗气,像是一只野兽。
“野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那个死老太婆就应该让你冻死在外面。”
裴言的母亲离家出走的那个冬天,外面滴水成冰,裴才良喝了酒,把裴言扔在了外面。
要不是裴言的奶奶发现了,裴言可能就冻死在那个冬天了。
裴言的奶奶把裴言抱回去,把自己的儿子赶出了家门。
“不许说我奶奶。”
没有遇到云笙之前,裴言仅有的温暖,全都是那个老人给自己的。
裴才良看着裴言冰冷的眼神,有些心虚和胆怯。
当初他跟老太婆要钱,老太婆死活不给,说要给裴言交学费,他就推了一把,谁知道,一直窝在旁边懦弱的小崽子拿着一把菜刀就冲上来了。
“怪物,你特么就是一个怪物,疯子,我就知道,你就是一个煞星,就是因为你来了,我才会变成这样。”
裴才良不敢靠近裴言,他只是不断把周围的东西往裴言身上扔。
裴言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受着。
他欠了奶奶一个救命之恩,他要偿还,他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他要忍着裴才良,这个人至少还要再活两年。
不然到了下面,奶奶会怪罪自己的。
裴言看了一眼裴才良,过去捞起自己的书包,转身走人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还能听到裴才良歇斯底里的怒骂声。
不是说这几天在赌场上运气还不错吗?情绪还是这么糟糕,是出什么事了?
这些想法只在裴言脑海中一闪而过,算了,他只要保证裴才良活到他二十岁就行了。
云笙看着裴言脸上的青紫“裴言,你又去打架了吗?”
“不是,我爸回来了。”
云笙从来没见过裴言的爸爸,只知道裴言的爸爸不喜欢他,可是那也不能打人啊。
这个时候还是早自习时间,只要不要太闹腾,把房顶掀翻,老师也不管。
云笙直接带着人去校医室了。
“老师不在,你先躺下,我去找些药膏和红花油来给你摸一下,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
裴言看着小姑娘担忧着急的样子,语锋一转“有,在我背上,烟灰缸砸的。”
裴言干脆利落的掀开自己的衣服,背上一片青紫,那是皮肤下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
虽然没多严重,但是肯定很疼。
云笙无比庆幸自己以前是个学医的,没想到会在裴言身上派上用场。
“你爸爸太过分了,你可是他儿子,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简直,简直就不是人,虎毒不食子,他怎么能,能和畜生一样呢?”
这估计是云笙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话了。
“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因为我是个野种啊,我是双眼皮,他们两个都是单眼皮,我早就知道了,我不是他的儿子。”
云笙手一顿“那你为什么还要被他这样欺负?”
“因为我奶奶,她一直把我当成她孙子,她是我唯一对不起的人了,所以我只好把她儿子当成报恩对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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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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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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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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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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