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禾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以为她生理痛很难受,焦急道:“很疼吗?”
周善摇了摇头,看向昨晚他新换的床单被褥,小声道:“会弄脏。”
季云禾反应过来,转身在衣柜里翻找出一件黑色t恤,周善见状站起身来,他将t恤铺在床单上,估算好位置,“这样就不会弄脏了。”
周善看着t恤,是今年gucci的最新款,将近一万块的t恤,竟然拿来给她垫。
犹豫了一会坐下,季云禾见她僵着身子坐着,很局促的模样。
“躺下,肚子会舒服些。”
说着蹲下脱掉她满是泥泞的靴子,将她双脚抬到床上,安抚着她躺下,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
周善不言语,乖乖躺下。
紧接着看他拿着水壶出门去,没一会接了一壶水回来放在炉子上,折身去书桌上拿了水杯,将开水壶中的水倒满水杯后塞进被子里,放在她腹部。
“没有热水袋,先用这个代替,捂一捂肚子会舒服些。”
“嗯。”
说完他的手抽离出来,腹部传来一阵暖意,周善将手搭在瓶子上,冰凉的手瞬间暖暖的。
随着暖意经过四肢百骸,生理期引发的腹部坠痛感缓解了不少,她安分地躺着,目光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没一会听见他出门的脚步声。
没一会后又匆匆忙忙赶回来,炉子上的水正好开了,他找了水杯倒进刚从老乡家借来的红糖,就这开水冲了杯红糖水。
“小善,喝点红糖水,暖下胃。”
周善看着玻璃杯里暗红色的液体,还有杯口冒起的热气,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接过红糖水,握在手中暖暖的,轻啜一口,甜甜的,顺着嗓子流经肠道进入胃里,一阵舒服的暖意,肚子舒服了不少。
他转身将剩余的开水装进热水壶,又出门打了一壶水放在炉子上。
周善看着杯中的红糖水,再看看他认真烧水的模样,羞赧地缓缓开口,“我没有带那个……”
听到声音,季云禾先是身体僵了僵,他知道她口中的那个是什么,顿了几秒后,他尴尬地将手上的灰擦拭在裤子上,“我去买……”
说完转身出了宿舍,周善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想起他方才尴尬又可爱的表情,不厚道地笑了笑。
季云禾跑到村里的小卖部,老板娘翻找了下,回复他:“卖完了,新进的货得明天才到。”
他急了,“那哪里还有卖?”
“村里只有我家一个小卖部,我家没有了,你得去县城的超市买。”
离开小卖部,季云禾去村长家借了车,一路疾驰开车两个小时前往县城,找到县城最大的超市,站在一排排卫生间货架前,他左挑右选。
正犯难该买什么牌子时,脑海里想起高中那会帮她买过一次,四下寻找着当时买的牌子,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后,每个品类拿了五六包,推着推车慌张地跑到收银台结账,而后提着一大包黑色塑料袋回到车上,马不停蹄地赶回村里。
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将车还给村长后他提着大袋子往宿舍赶,推开门看见周善安静的睡颜,没忍心叫醒她,将东西放在床尾后,他开始淘米煮饭煮菜。
周善是被炒菜的香味熏醒的,早上本就没吃早餐,因为他一直赶她走,她气急之下就跑了躲起来,这会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叫起来。
掀开被子起身,季云禾正好端着最后一个菜进来放到桌上。
“醒了?起来吃饭吧。”
周善轻轻嗯了一声坐起身来,视线落在床尾的黑色大塑料袋上。
季云禾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走过去将袋子提过来放在她眼前,“东西买回来了。”
周善打开袋子,里面全是卫生巾,足足有几十包,错愕地看向他,“买这么多?”
季云禾抿唇,有些尴尬,“以防万一嘛,就多买了点……”
其实他那是怕什么以防万一啊,当时是真的急了,根本没时间思考该买什么,只知道她习惯用这个牌子,就一股脑地拿了一大堆。
周善在袋子里挑了挑,拿了包加长日用的,问他:“卫生间在哪里?”
季云禾指了指,“就在出门左边。”
周善拿着卫生巾出了门,进了卫生间脱离裤子却犯难了,刚才出来急,她没拿内裤……
她唤了一声,“云禾哥……”
季云禾听到声音赶来,“怎么了?”
周善弱弱的声音传来,“可不可以帮我在行李箱里找条内裤……”
“……”季云禾顿时羞红了脸,这种事他从没做过,可想到她现在特殊情况,“好……你等我下……”
季云禾返回宿舍找到她的行李箱,翻找着找到内裤,随便拿了一条出门,敲响卫生间的门,周善将门开了个缝,伸出纤细白皙的手,他将内裤递到她手上,门关上,他回了宿舍。
几分钟后,周善回来了,他拿碗给她盛了饭和汤,“山里东西少,先将就着吃。”
周善没说什么,接过饭和筷子,垂着头吃米饭,想到刚才的尴尬,她甚至不敢看他。
“别光吃饭,吃点菜”,说着将菜夹了放进她碗里,嘱咐她多吃点,她当真就听话地埋头吃起来。
一顿饭就这样安静地吃完了。周善自告奋勇地收拾碗筷,却被季云禾止住了,“你去躺着休息,我来收拾。”
“可是,我……”
“去躺着,听话。”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许是因为早上对她态度太冷漠,让她有了藏起来的想法,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和她说话,生怕再伤了她的心。
晚上临睡前,许是两天没洗澡了,周善觉得浑身上下痒得难受,再加上正值生理期,更觉得不舒服。
季云禾看出她的不适,他了解她,爱干净,爱美,为了他追到这穷乡僻壤来,完全没了往日精致大小姐的形象。
他去卫生间提来一个大桶,将热水壶中的水和炉子上的水全部倒进桶中,再提到卫生间,折身回来叫周善。
“水好了,你去洗澡吧。”
周善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他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原来是为她准备洗澡水。
“快去,不然一会水凉了。”
周善哦了一声,打开行李箱找了衣服到卫生间,看着桶中冒着热气的水,心里有阵阵暖流淌过四肢百骸,心头像有蜜刷过,甜甜的。
翌日,周善是被尿憋醒的,冲下床往卫生间方向跑去,去看见季云禾蹲在拥挤的卫生间里。
她蹑步走向前去,偷偷看了一眼,当看见他手上的物体,脸色霎红。
他竟然在帮她洗内裤!
那条内裤上沾了不少经血,盆里的水都染红了,他却满不在意脏不脏地温柔地揉搓着,来回搓了几遍才将血渍洗干净,他倒了水将裤子拧干,连同洗好的其他衣服一起拎出来,刚转身便看见身后一脸错愕的周善。
他浅笑,“好了,你进去吧。”
周善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在和她说话,哦了一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靠在门上不住地喘着粗气,还在为刚才的那一幕感到瞠目结舌。
季云禾,堂堂桐城大学艺术系教授,竟然蹲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为她洗内裤!
可转念一想,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是这般温柔体贴,只是以前自己的眼里只有顾嘉映,后来有了赵博宇,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他的好。
现在细细想来,自己好像把他伤得很深,很深。而他却一如既往的呵护她,体贴她。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鼻头酸了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对不起……对不起……以前那么忽略你……”
晒好衣服的季云禾视线射向卫生间,透明的玻璃门上是她的身影,他心下一急,以为出事了,慌忙敲门。
“小善,小善,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善?你开门哪。”
听到他焦急的声音,周善无声啜泣着,抬手擦掉眼泪,整理了下情绪后打开门,对上他心急如焚的神情,“我没事”,说着出了卫生间返回屋里。
季云禾跟在身后进了屋,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还有泛红的眼眶,“好好的怎么哭了,是肚子疼吗?”
周善摇摇头,红着眼眸看向他,哑着声音道:“云禾哥,对不起,以前的事,对不起”,说着眼泪不由自主滑落下来。
季云禾看到她的眼泪,也慌了手脚,她以前不是那么爱哭鼻子的女孩儿,可自从来到纳山,好像他总是惹得她流泪。
“好好的怎么跟我说对不起了”,他坐到床边,将她的头轻轻按到颈间,柔声道:“我一切都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说到这,周善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她本就心存愧疚,他这会儿还这般温柔地说出这样的话,她内心的愧疚感更甚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哭多了眼睛肿,就不漂亮了。”
他知道她爱美,最在意的就是眼睛肿,她觉得肿眼的自己像一只悲伤蛙,丑死了。
一晃,一周时间过去了。
这日天气难得放晴,出了太阳,周善早早起床,孩子们也到了学校,她兴致勃勃地和孩子们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她当母鸡,季云禾当老鹰,一群人在操场上玩疯了,她也久违的体会到了童年的快乐。
玩累了大家坐在草坪上晒太阳,季云禾在一旁用杂草编东西,她则和孩子们玩剪头石头布游戏,虽然只是简单的游戏,大家却笑逐颜开,操场上都是他们爽朗的笑声。
“师母,明天晚上村里有篝火晚会,你和我们一起玩吧?”xiumb.com
听到师母两个字,周善愣了愣,她转眸看向季云禾,发现他只是笑着不语,看着提议的学生,将编好的小东西递给他,还摸了摸他的头,露出欣慰的微笑。
“好啊。”
季云禾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浅浅笑意,许是因为方才学生唤她师母她没反驳,也可能是因为她答应参与明天的篝火晚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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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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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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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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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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