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疑惑,楚歌打开了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威猛大汉……以及他们抬着的竹椅上的花甲老人。
楚歌略微一瞟,下盘扎实,气息稳健,几个大汉都是练家子。
来找茬的?
……
半晌之后,清风观里凉亭。
楚歌打破沉默,“几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几位大汉和后面的两位年轻人没出声,齐齐望着一旁面如枯槁的花甲老人,显然这位才是他们一行人中的话事人。
“咳咳——”老先生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了许久都未曾停下来。
同行的年轻人赶忙掏出随身的保温盒,倒了一点饮品,服侍着老先生喝了下去,这才慢慢停息了下来。
“你好,鄙人……”
刚想介绍,却被楚歌打断。
“你快死了。”
楚歌直直地望着眼前的老人,直讳不忌。
假如有人对着你说快死了,正常人绝对会暴怒,亦或者回一句神经病。
但眼前这位老先生却是个意外。
他只是愣了愣,随后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是的。”
“我的确是快要死了。”
对方的态度反倒是让楚歌楞了下。
但和陌生人的交集点到即止,楚歌道:“所以,老先生为何来我这清风观?我们观里可不负责红白喜事这一块。”
有的道观是会做法事,但那就只限于驱除邪崇,符水治病之类,红白喜事这可超出了清风观的营业范围了。
自己那便宜师父可没教过楚歌吹唢呐。
看着楚歌的严肃,老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弯下腰,做了一个楚歌极其熟悉的手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清风观第七十六代记名弟子,高福明,见过观主。”
砰!
天上好像响起了无声悍雷。
楚歌没有惊讶而是紧紧地皱着眉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长揖不起的老先生——高福明。
“我没有听过你的名字,不知你是哪里来的记名弟子?”楚歌语气很严肃,任谁看到一位从没有听说过,找上门认亲戚都会是一脸懵。
他的确是从小到大没有听过高福明这个名字。
高福明对楚歌的反应显然在意料之内,道:“观主,你不清楚是应该的。我只是一名记名弟子,并没有资格在传承玉书上留名。”
“而且——”高福明顿了顿,满脸苦涩道:“我是被师父逐下山去的,想必师兄他也不会和你提起我。”
说完他还列举了一些清风观里的规矩和习俗——都是真的。
老先生一时唏嘘不已,旁边两个明显是后代晚辈的年轻人不断地在一旁宽慰他。
见此。
对方说的言之凿凿,楚歌也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想了想,楚歌掏出手机打给了自己那便宜师父。
在一连串嘟声之后,楚歌听到了自己师父的声音。
“莫西莫西。”
楚歌承认在听到自己师父贱贱的声音的时候一度想要挂断电话,强忍着将情况说完之后,对面也陷入了一阵沉默。
自家这便宜师父名唤白华。
楚歌深吸一口气,道:“所以,这个高福明真的曾经是观里的一员?”
“是的。”
“只不过,当年他犯下了你师祖难以容忍之事,这才被逐下了山,与观里再无关系,没想到多年之后再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
“不过想来也是,他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小了。”
说罢,对面之中也传来了一阵长长的叹息声。
楚歌听出了有故事的味道,但涉及自家师祖,身为后辈弟子不好打听,便道:“那他临死之前上来是为何?接下来我该如何?”
师父很快给出了回答,“你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谈谈。”
楚歌递过去了手机,随后退到了远处。
看着高福明带有恳求对着手机一通说,看起来明显是他后辈的其中一位青年走向了楚歌,他道:“观主你好,我是高福明的孙子,高景明。”
文质彬彬,面有贵相却不倨傲。
楚歌道:“你好,我是楚歌,当代观主。你不用对我太过客气,你毕竟不是观里的弟子。”
楚歌保持着疏离,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了麻烦的靠近。
果不其然的是,这位名唤高景明的富家公子打蛇上棍,先是一叹,随后道:“楚观主,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吧!”
“愿闻其详。”
“你也看出来了我家老爷子已经不行了,这次不远万里来到清风观是他的遗愿之一,他希望死后能葬到你们观里,还希望你能帮帮一个老人最后的心愿。”
楚歌没有回答,而是先望了望远处的高福明,拒绝了,“请恕我无能为力。”
“真的就不能吗?”
高景明显然意料到会被拒绝,但他仍然不死心,语气诚恳道:“我们高家可以出钱的,翻修道观,亦或者现金?”wWW.ΧìǔΜЬ.CǒΜ
“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我爷爷就快死了,我只想为他完成这最后一个心愿。”
说到最后,高景明神情激动,一度欲要给楚歌跪下。
但楚歌哪能随随便便受人一拜啊!
这可是要折寿的。
立马闪开,依然还是拒绝。
“观里从来没有这种规矩,况且你祖父还曾被我祖师逐下山去,我这后辈弟子就更不能开这个先河了。”
在听到楚歌解释了这句之后,高景明这才缓缓摇了摇头,正欲再说些什么。
却被高福明打断了。
“行了,景明。已经够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楚歌看着快要将心肝脾肺肾咳出来的高福明,接过了电话。
“徒弟。”
“我在。”
“事情的具体经过我有时间再与你细说,他现在的意思是想要死后葬到历代先人墓边上。本来这件事情应该在我这一代解决的,但现如今你是观主,观里一应事宜都应该由你决断。所以,你看着来吧。”
师父的声音有些涩,远没有平常时的耍宝开玩笑。
听完之后,楚歌沉默了会儿,问道:“他可曾犯下人神共愤之事,亦或者残杀无辜?”
白华道:“未曾,只是……”
“那便行了。”
楚歌打断了白华的解释,声音平静道:“但祖师之令不可废,我仍然不能将你的墓放于祖师旁边,但……也不远。”
楚歌心中也是有考量的:祖师虽然将他逐下山去,但却没有将其除名。
这一点可就有深意了。
这句话不仅是说给白华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一旁满头华发,行将朽木的高福明听到。
在听到楚歌说完这句话之后,高福明脸上的惴惴不安和忐忑终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他望着楚歌,眼神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另一位威严却心善的面孔。
高福明缓缓而拜,一身精气神也在这一拜中缓缓消散。
“福明拜谢观主。”
楚歌坦然受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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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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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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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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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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