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物事重重的砸下,沾满鲜血的大锤狠狠的将一人头颅敲得粉碎。
握着铁锤的人满脸横肉,一脸讥笑的冲地上的尸体吐了口唾沫,将铁锤扛在肩上,招呼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杀人者来自于整个东城区的地下霸主”黑煞帮“,带着一群帮派的人按时向东城街道的商户及住户收取租子。
名义上是租子,其实就是强取豪夺的保护费。
放弃抵抗交上银钱的人会幸免于难,保一阵子的平安,但没过多久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而拒不交租的人,后果便如那地上惨烈的尸体,落得个凄惨的下场,至于后事,无人问津。
顾长安看了一眼那尸体,叹了一口气,将撑开了一条小缝的木门轻轻的关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又仔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再将里屋的门也关上。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整整五天了,就在刚才,他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银钱也已经上交给了前来收租的帮派势力之人,可怜连顿饭钱也没能剩下,也不知今日的温饱该如何去解决。
五天的时间,他将原主身体的记忆都消化个完全,也终于明白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残酷、暴虐、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前世的种种美好在这里完全是沾不了边,且连一些能让人有点希望的形容词都无法描述。
原主同名顾长安,身处戌国十四小城之一的秦木城,无父无母,以贩卖些用于书写信件的纸张赖以为生,可怜每次交租都得将身上银钱去个干净,饿些天肚子才能勉强求得生存。
这秦木城虽是一弹丸之地,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城区,拥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帮派势力,被三个大帮派势力统治着,即便是驻城的官吏也同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的货色。
而鱼肉着顾长安所在东城区的,便是那无恶不作的黑煞帮。
倘若只是一些喜好强取豪夺,更甚者草菅人命的普通人也就罢了,整个东城区的人口总比一个帮派的人要多得多,大不了所有人团结一心奋起抵抗便是。
但这黑煞帮可不仅仅只有普通的为恶混混,更多的是练过武,会点招式亦或者身强体壮的能人异士,就如刚才一锤砸碎他人脑袋的凶恶之徒,便是往那举锤一站,眼睛一瞪,就没有人敢生出胆子靠近。
更遑论在顾长安得来的记忆中,传闻这黑煞帮还有更加神秘凶恶的存在,掌握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如那半年前,在东城区开绸缎铺的王老板,在其女儿被黑煞帮的人羞辱而不堪其辱自缢而亡后,花去所有身家请来了不知何地的杀手,将那些个凶手一一杀死。
原以为大仇得报,结果就在第二天,就被人发现王老板及其妻子,还有店里的两个伙计,命丧家中,全身无一伤痕,却是统统化作了干尸,一碰就碎,仿佛身体里的血液都不翼而飞,诡异至极。
就连那请来的杀手,也在不久后被发现其残破不堪的尸体及人头挂在了王老板绸缎铺的店招上,猩红将那原本白色的店招都染了个通透,吓坏了一众来往的人。
这当真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惨烈现象。
所以亦有传闻,这黑煞帮中存在着修行邪魔外道的妖人。
这样的事件也发生过不少,越是惨烈诡异,就使得整个东城区的人们越加不敢反抗。
一个小小的东城区尚且如此,下至整个秦木城,上至整个戌国都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到底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都不知道这贼老天把我送到这里意欲何为,总不该待个几天就活活饿死吧……“
顾长安叹了口气,摸了摸有些发瘪的肚子,恐怕过不了多久,这肚子就该”准点报时“了。
本来生意也没多好,今日又恰好遇到黑煞帮收租子,此时的街道上恐怕也是空无一人。
可惜屋里堆积的那些纸张不能当饭吃,若是能果腹,即便少些调料也可下肚。
还能怎么办呢?
以顾长安现代的思维来想,当然是先去睡个觉,尽量少运动减少体力消耗,待到晚点若是实在饿得不行了,便趁着天黑,去寻个有多余食物的人户,”借“点吃的续命。
世道如此,为了活着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况且这副身体的前主人也是这样干的,不然也不会以一孤儿身份,活到这般年纪。
夜晚。
整个东城区灯火寥寥,街上行人稀少,皆是摸着黑走着路,倒是些泛着光的眸子时不时一闪而过,泛着饿狼般的绿光,似在寻找着目标。
按照原主的记忆,此时顾长安正蹲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旁边,他紧紧的捏着鼻子。
”过了这垃圾堆再直直走个二十六步,就能摸到一处矮墙,翻过矮墙再左转走十七步,紧接着右转走三十一步,大概在腰部位置有一个墙洞,刚好能够放进去一只手,只要使点气力往里摸,大概率能摸到破个洞的米袋,能掏出来一些陈米,小概率会摸到咬人的老鼠……“
循着脑海里的记忆,顾长安皱着眉头轻声走动。
”这该死的求生欲驱使下的记忆啊,这幅身体可能连老鼠都没放过,虽然也是肉食,但我应该无福消受。“他心里想着,脚步却一刻也没停过。
走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记忆中的矮墙,拖着饥饿的身体艰难的翻过矮墙,又按照记忆左拐右绕,终于是走到了尽头,手摸到了一堵石墙。
找了一会儿功夫,才在腰部往上一点位置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墙洞,捏着拳头伸不进去,缩着点手掌倒也能刚好探入洞中。
”希望我摸到的是米,不是老鼠吧。“顾长安将手伸入了墙洞中,心里祈祷着。
仅能容纳一只手通过的墙洞里,碎石挺多,尖锐的地方也让顾长安感觉自己的手背扎得有些疼,但还是使着力气往里探。
索性一路碎石坎坷,倒也顺利,不多时便触摸到了粗糙的麻制物,应该就是记忆中装着陈米的麻袋,果然,在这麻袋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洞,里面能摸到像是疙瘩般的颗粒物。
顾长安顿时来了精神,伸进去的手不多不少的抓了一把,以防抓太多手缩不回来。
在将手顺利的抽回来后,因为看不见的缘故,顾长安还仔细的闻了一下,是陈米的气味没错,他立刻高兴的掀起衣衫下摆,将手中陈米尽数倒入这下摆中。
又循环往复了几次,约摸着有小半斤后,才终于停止了动作。
”知足常乐!知足常乐!要学会可持续发展……“
顾长安笑着将装了米的下摆挽了一圈,就像是一道摆锤般“挂”在腰际,蹑手蹑脚的便开始照着原路准备返回。m.χIùmЬ.CǒM
不多时,便再次回到了先前翻过的矮墙。
然而,在距离那矮墙还有十步左右的位置,眼前出现的场景,却让顾长安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心里咯噔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时还是昏暗的巷子里,此刻却是泛起了火光,且传来一道令人感到心惊肉跳,浑身鸡皮疙瘩都泛起的诡异声音。
”吃……吃掉……吞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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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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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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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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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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