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水声哗啦啦，竟持续了好一会功夫。
林清月不解的悄悄抬了抬头，却见卓总管正将一双手搓了又搓。
“看你年龄，也不过十岁出头。”卓总管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毛巾，将双手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又继续说道，
“哪里竟学的这样油嘴滑舌？”
话虽如此说，但也并未见卓总管不高兴的样子。
大概当她是个小娃娃，逗逗她吧。
“哪里是油嘴滑舌？说些真话罢了。”林清月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拎出了那两瓶汾酒。
“今日我过来，其实也不是有事相求。只是意外得了些好酒，想来献给您。
柳姑姑说了，满皇宫上下，可就数您最懂酒爱酒了！”
只要他肯收下便好，只要肯收下，以后有什么事也好说话。
就怕他坚决不肯收。
“哦？”卓总管盯着林清月手中的酒瓶，眼神有点发亮。
平日里他也见过不少酒，但用琉璃瓶子装着的，却甚少碰到。xǐυmь.℃òm
而且这琉璃瓶子晶莹剔透，品质极好，这样的瓶子可是价值不菲。
想来这酒也属佳品。
林清月见卓总管不说话，自顾自的拔开一瓶酒的木塞，走到桌前倒了一些在茶杯里。
继而端给了卓总管。
“卓总管尝尝吧，我也实在是不懂酒。”
卓总管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想收。
不过待到酒香传过来的那一刻，他也忍不住示意旁边的小太监，将茶杯接了过来。
小太监拿着白布，将茶杯外层擦了擦，才递到了卓总管手中。
他捧着茶杯，先是低头深深的闻了闻。
鼻腔充满了四溢的酒香。
“汾酒。”
未曾尝过却出言道出了酒的名字，倒是让林清月吃了一惊。
卓总管，果然是酒类专家。
不过吃惊之余，她的心中还有些不安。
她本以为这个朝代还没有汾酒，能一举将卓总管拿下。
看来不太好办了。
“啧。”卓总管轻抿了一口，又道，“入口绵柔，回味悠长啊。”
林清月听言觉得有戏，忙不迭的又奉承一句：
“卓总管果然见多识广。”
卓总管只笑了笑：“我生来爱酒，尝过的酒类，总也不下几十种了。”
这汾酒品质极好，当属难遇的佳品。
不过对于见惯了御酒的卓总管来说，也只是中上而已。
而且这丫头是柳絮带来的。
一个浣衣局的小丫头，去哪里得来这么好的酒呢。
怕是柳絮让她送与他的吧。
想了想，卓总管又招呼了小太监一句：“去取银子来，给这小丫头。”
林清月心中暗自叹气，想来今天要白跑一趟了。
只不过这银子，可是说什么都不能收。
“卓总管您哪里的话，这酒是我专门孝敬您的，哪能收银子呢。”
“你们这些年轻人，能来我这里热闹热闹就足够了，我虽然好这杯中之物，也不能白占了你便宜不是？”
卓总管对着十二三岁的林清月，忍不住换上逗弄小娃娃的口气。
不过话里还是原先那个意思。
东西可以收，但我干脆拿银子买。
收了东西就要办事，银子买来的就不一样了。
卓总管十分固执。
林清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柳絮冲她使了个眼色。
她顿时明白——再执意纠缠下去的话，怕是卓总管要恼了。
只能悻悻的将两瓶汾酒放在桌上，然后接过了小太监递过来的二十两银子。
等等…二十两银子？
这不对吧。
两瓶酒，一瓶500毫升，加起来也才一升。
而按照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十升才算作一斗。
林清月记得李白曾有诗云“金樽清酒斗十千”，每十斗酒，价值十千文。
换算下来，一斗酒也不过一两银子罢了。
而且林清月也了解过。就算是御酒中的上品，也远远卖不到二十两银子一升啊…
这么多银子，卓总管想收买她？
她一个小丫头罢了，有什么好收买的呢…
“卓总管，本来就不该收您的银子，更何况这样多呢？
汾酒本不是什么贵重酒类的,您…”
林清月有点拿不准卓总管的用意。
卓总管笑笑，看林清月这幅样子，更觉得她送酒是柳絮的主意了。
“汾酒本不值什么钱，只是你用来装酒的这琉璃瓶子，可是价值不菲。”
卓总管又冲着小太监招招手，示意他端水盆过来。
“怎么，你柳姑姑，没跟你说过？”
说罢戏谑的看着柳絮。
柳絮张了张嘴，倒也没解释。
倒是林清月，人都有点麻了。
玻璃瓶子，这么值钱？
她只知道现在做玻璃的工艺远远没有现代那么成熟，只有极小极小的概率，才出一小块透明度很高的玻璃。
却没想到这么值钱！
而卓总管怕是以为她二人送酒是次要的，这装酒的琉璃瓶子才是重头戏。
林清月知道他是误解了，不过柳絮未发一言，她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刚刚走到屏风后的小太监，又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过来。
卓总管再次将手浸入盆中，开始仔细的揉搓。
“你知道我的脾气的，以后可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这句话是他对着柳絮说的，
“这些年你也试探过多回了吧，再试下去确实也没什么意思了。”
卓总管突然的坦诚，让柳絮颇有些尴尬。
不过要想解释刚才就应该解释，现在也有些晚了。
“好了，我也累了，你带着这丫头先回去吧。”
林清月叹了口气。
今天这一趟，真算白来了。
她本来就对这汾酒信心不足，说到底还是没能打动那卓总管。
不过这人也实在太固执了，油盐不进。
柳絮闻言，只得带着林清月做了个万福，二人就要转身退去。
从屏风处转身的时候，林清月余光却看到卓总管还在认真揉搓他那双手。
卓总管身型肥胖，一双手也肉乎乎、白胖白胖的。
不过手上却长着些红疹。
卓总管似乎觉得手上又沾上了什么看不见的，却又难以消除的脏东西一样。
在相当用力的搓着。
林清月暗想，按照这个洗手的频率，不得红疹就怪了。
等等…终于想到卓总管哪里不太对劲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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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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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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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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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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