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三十岁出头的妇人,一身靛蓝色衣衫,身形高挑却又异于常人的消瘦,脸长如鞋底,颧骨又高高耸起,高挑的眉毛带着一丝傲气。
林清月低头看看瘦弱的小手,因为冬日里用冷水洗衣,已经皲裂的像截枯木。
她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公主娘娘?有自己这样的公主娘娘吗?
根据脑海中原主的记忆,浣衣局最大的是一主事太监,平时只是通过小太监们传话,一般很少过来。
除了主事之外,浣衣局还有三大掌事,此刻前来的妇人,正是三大掌事其中一位的下属监工,名为朱秀。
皇城之内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大到嫔妃主子,小到四司八局,盘根错节。
朱秀本来也是外面某一府邸获罪的女眷,进入浣衣局之后凭借左右逢源的手段做了监工,并且和掌事其一非常亲近,平时也甚少有人敢出言得罪。
林清月知道自己现在还得罪不起这样的角色,她披了件衣服,同时顺势将手机揣入怀中,跟在朱秀身后出了门。
至于刷视频,她现在并不着急了,毕竟今天点赞的东西,明天才能拿到。晚上还有时间慢慢点赞,现在刚好可以先观察一下环境。
朱秀抬着尖下巴,一脸傲然之色走在前面。
林清月默不作声,跟在后头。
二人都没有发现,偏房角门后面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低声对着身后的人嘱咐着:
“快去禀告头儿,那小姑娘已经醒了。”
…
一路无言,尽管林清月脑海中还保留着原主的记忆,初次真实的看到身边的场景,不免悄悄仔细打量起来。
林清月醒来的小屋,不过简单两张小床一张木桌,供她母子二人日常生活。占地不过三四十平方。
小屋出来,竟然有一方院子,倒也不大,目测大概三百多平,半亩地的样子。
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出了她住的那所小院的院门,穿过几棵粗壮的槐树,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富丽堂皇起来。
远处红瓦灰墙,脚下平整的大理石地面,面前架着连廊的一根根绛红色圆柱,镂空的花纹都精致无比。
之前的世界中,林清月也曾多次出门旅游,去过故宫不止一次。
然而故宫虽然也让人觉得恢弘大气,但是经过时间的洗礼,难免有些斑驳的痕迹。m.χIùmЬ.CǒM
眼前的这一切,颜色更加明艳,雕花和暗纹更加精细。
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起码跟她居住的那座破屋小院简直天差地别。
林清月暗自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她知道母亲在宫中劳作十几年攒下的份例,加上还要各处打点,才有了现在的破屋小院。
一个女人带一个年幼的孩子,还是要有一处僻静些的住所。
像平常的浣衣局宫女,住所不止破旧不堪,睡的还是十几二十人的大通铺。
原主所居小院就在浣衣局南侧,路过槐树之后只需再走一段十来米的长廊。
刚进浣衣局南院的小门,林清月就看到了院里数十个水井,以及水井旁边的木盆里摞成小山一般的各色衣物。
这个年代可没有洗衣机,林清月粗略一算,这么多的衣服全靠手搓,怕是要洗到明天早上去了。
朱秀扬扬下巴,示意林清月过去做活。
林清月心念一动,回头做了个万福:“多谢朱姑姑了。前些时日身子不好,要不是朱姑姑仁善,为人又细致妥帖,我哪能偷懒歇息这两天。”
商场打拼这几年,林清月明白,对上位者,奉承的话永远不嫌多。虽然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几句空话没什么用,但是有时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而且动动嘴皮子而已,搞不好能换点实在利益。这笔账林清月还是会算的。
果然,那朱秀耷拉着的嘴角有点上扬的迹象。
“你这丫头睡了两日,小嘴怎么这么甜了。”她轻挑了挑眉,“你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些衣物多了些,去后面耳房喊几个人一起洗吧。”
林清月闻言暗喜,又做了个万福答了声是,目送朱秀离去了。
…
浣衣局人众,粗粗计算一下,竟有将近二百余人,这还不算犯了错临时被罚来受刑的宫人。
林清月一间一间耳房找过去,接连几间,连个人影都不见。想想也了然,这个时间是去各个宫中取衣物的时间。
除去这部分人,剩下的估计也各自散在浣衣局几个院里,都有活计。
林清月叹了口气。
那朱秀说的倒好听,喊几个人帮忙一起洗,可这人去哪找呢。
又行至一间耳房门口,未曾敲门就听到里面有谈笑声。
终于找到人了,要不然她一个人,洗到何年何月去。
抬手敲了敲门,屋里人声渐小,片刻之后门开了,探出一张细眉吊眼,还算白皙的脸。
“林清月?”
面前的脸跟记忆慢慢融合。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女人的地方,纷争更是不断。
浣衣局一位主事,三位掌事,九位监工。还有几名专门负责看管受罚宫人的监管。余下负责洗衣的众人,其实身份地位本不分高低。
奈何总有些咄咄逼人的,平日总是欺压良善。为的不过也就是多几口吃食,少做些又苦又累的活。
而林清月母子,性子软没靠山,更是这些人眼中的鱼肉。
眼前的这人就是其中一位了。
“哟,睡醒啦。”翻了翻一双细眼,赵娴开口道,“满皇宫还是你最会摆架子,躺了两日不说,还要朱姑姑亲自去请你才来。”
林清月一向懒得与人口舌之争,因为没必要。
言语上压人一头有什么用呢,有跟这无用之人争论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赚钱来的实惠。权力地位金钱,哪一点都能用来让这样的人闭嘴。
没接赵娴的话,她倒是更来劲了:
“哦也对,怕是听说你母亲笨手笨脚半天做不好事,来帮忙的吧。”
林清月眉头一皱。
赵娴一行人不止平日里常常给她们母子二人脸色瞧,还经常将自己的差事算到她二人头上,有时也将二人呼来唤去。
同是浣衣局的宫女,赵娴她们大有拿二人当自家奴婢使唤的架势。
“月儿?你醒了?”
果然,她这便宜母亲,又被叫到耳房来做粗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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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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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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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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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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