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抓住的小鬼见状,以为是自己哪里没表现好,赶紧瑟缩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大叔跟他老婆来看房子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了,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符合要求的大凶之地,只要按什么大师教的方法,在这里把那个姐姐杀死,就能让她的魂魄困在这儿永生永世替他们的真女儿受苦!真的!我给姐姐也说过,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听不到一样。”
“我并非质疑你。”容意走到窗边,看向西郊方向,不知道是谁在自己刚离开的这段时间又跑到那座老宅中,不过对方似乎没有能力破阵,那她就无需操心了,晚些时候再处理也可。
收回视线,环顾一遍室内,容意走进卧室,从床底撕下来一张大红色的符纸。
符纸上以暗褐色的字体写着某个人的生辰八字。
容意将符纸凑近鼻尖嗅了嗅,笃定道:“朱砂混了人血,还加了别的什么奇怪的药汁。”
刚走进这间屋子之时,容意就已经发现了,此地应是发生过不止一桩凶案,导致原本就有的地煞之气和亡者的怨气交汇成奇怪的漩涡,又被人用术法加以利用,时间长了,会招来更多孤魂野鬼围攻困在此地的人。她之前就奇怪,为何小鬼可以随便进出,那名少女却直到自己过来给她加持了一些法力才得解脱?原来是有人针对她的命数设了限制。
“没见过的术法……”话是这么说,但以容意的天赋见识,稍作算计就根据符纸反推出了对方术法,“用了关系极近的血亲的血做引。刚才你说那姑娘不是容家夫妻所生?”
“至少那个姓容的大叔是这么说的。”
容意若有所思。
小鬼之前还想着赶紧解答完容意的疑惑,便找机会逃走。结果跟容意相处的时间长了,发现她好像也不是特别可怕,此时玩心又起,有机会也不跑了。
“老大老大,你是不是要帮那个姐姐报仇啊?我可以帮忙哦!”
瞥小鬼一眼,容意问:“你能帮什么忙?”
小鬼:“每晚给那个容大叔打骚扰电话之类?只要你给我弄部手机!”
“‘首鸡’是何物?”
“……”
短暂沉默后,小鬼胆大包天地拉着容意的手,把她拽回客厅里,打开墙上挂着的大屏电视,准备给这位不知刚从哪个深山闭关出来的前辈好好科普一下现代化生活。
被这一打岔,容意就忘了原本还打算去老宅查看情况的事。
反正也不重要。
容家老宅中,容弘业一行人度过了一个难忘而刺激的夜晚——他们被婚房中的骷髅纹大蛇追赶,被古井里散发腐臭的水鬼缠身,被偏房中吊死鬼邀请玩跳绳……好不容易逃到门口却发现大门怎么都无法拉开,拔掉门闩都没用。
最后他们只能挤在院门后面绝望颤抖,要不是容弘业动作快抢挂了电话,甚至有个失了智的人打算报警求救。
如此折腾了个通宵,当一缕晨光撕开云层洒入老宅中时,热闹了整夜的容家老宅终于安静下来。
双眼放空的容弘业麻木地又拍了一下院门。
奇迹发生了!
整晚仿佛铜墙铁壁般不可动摇的院门,竟然打开了!
这一瞬间容弘业几乎老泪纵横,他嘶哑着嗓子对其他人说:“可以出去了!醒醒,可以出去了!听到了吗?!”
其他容家人抬起头,满脸的疲惫渐渐被温暖的阳光驱散,三魂七魄仿佛又重回了他们的身体。
“走,快走!”再不敢耽搁,一群人摒弃前嫌,互相扶持着爬出老宅的院门。
出了西郊,就有好几个人直接调转车头直奔阳泽市区的明济寺,准备捐些香油钱驱邪。容弘业原本也有些心动,但想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容意,他此时也没空去抱佛脚。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刚开门,容弘业就听到屋内有陌生人的声音,似乎正与他妻子交谈。
“……胡大师?我们家平时是会找他帮忙看看风水、转转运什么的。各位想必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人,虽然说要相信科学,但有些东西,不做吧,总怕万一出事。”
走进客厅,容弘业看到妻子正端庄地坐在主人椅上掩唇轻笑。她对面的长沙发上则坐了两名神色肃穆的男子。
发现容弘业回来,容太太立刻起身招呼:“亲爱的,这两位是刑警队的警长,来询问胡大师的事的。”
胡大师就是那个给他们想出换孩子办法的人。
容弘业不露声色,稍微整理一下头发,打起精神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问:“胡大师?有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两位警员交换了一下眼神。
其中较为年长的那位刑警收起记录的本子,缓缓道:“胡安复今天凌晨被人用残忍手法杀害了,我们正在排查与他有来往的人。”
“死了?!”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太过尖利,容太太捂住嘴定了定神,“抱、抱歉,我从未遇到过认识的人遭遇凶杀这种事,有点反应过度。”
“这是人之常情。容先生,刚才我们已经向尊夫人了解到,昨晚事发时,您与一些亲戚在祭祖?”xǐυmь.℃òm
容弘业点头:“是。我们容家本家的老老少少基本都到齐了,这是我们家的惯例,就算有公事,请假也得到场。”
这就是有不在场证明了。
警方似乎原本也没太怀疑容弘业夫妇,又例行公事地问了些问题后,便礼貌离开。
容弘业悄悄站到窗边目送两名刑警。
因为这一晚上遇到的离奇事情太多,他回来时都在走神,此时才注意到家门口停了辆警车,而警车旁还站着个高挑的年轻男子。对方容貌极佳,穿着的衣服看似款式简单,材质却绝不普通,看起来不像警察,更像是某个富家子弟,但容弘业脑海中翻遍自己的社交圈也翻不出形貌气质与之类似的人。
这年轻男子表情分明是平静宁和的,容弘业看着他,却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就像直面一柄出鞘的利剑般。
当对方有所觉察地朝他所站方向看过来的瞬间,容弘业遵循本能的反应,匆匆避到了厚重的窗帘后面。直到听到警车发动,驶离,容弘业才心有余悸地重新看向窗外。
那个出众的年轻男子不见了。
果然也是警察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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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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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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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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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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