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斌在白芒的帐篷外轻声喊道。
片刻之后,帐篷拉链开始滑动,慢慢划开了一条长缝。
白芒半闭着眼睛,从帐篷里探出了脑袋,她蓬松的头发杂乱卷翘,像一团鸟窝。
“几点了?”
白芒睡眼惺忪,语气软绵。
“五点半,但是六点之前,咱们还得赶到观景台。”
刘学斌催促着,帮白芒把帐篷拉链全部打开。
他说的观景台在恒灵山巅,比现在他们露营的地方还要高,现在出发,还能赶上日出。
“你们去看吧,我实在是……起不来。”
说完,白芒往回一倒,又躺成了大字。
“来都来了,走吧。”
刘学斌伸手去拉白芒的胳膊,没想到她个头不大,却还挺沉,怎么拽也没拽起来。
两人正较着劲的时候,范燃从不远处抱着个两升的大水壶,跑了过来。
“学姐!喝水!”
范燃把大水壶塞进白芒怀里。
“我去!”水壶压得白芒憋了一口气,一骨碌又坐了起来。
她捧着这个比自己脸还大的水壶,满脸问号:“什么玩意儿?”
“昨晚上学姐你不是说好渴吗?我一早起来走了好远,专门去找旁边寨子帮你要了一壶热水。”
范燃也满脸问号。
“哈?”白芒挠了挠头,又摸了摸瓶子,确实,还是温热的,但她还是丝毫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说过好渴。
“昨天咱们收完烧烤架,你不是就跟我回帐篷休息了吗?你什么时候又溜出去了?”刘学斌问道。
“哎?好像是……我、我回去就躺好睡了啊。”范燃开始认真回忆昨晚,逐渐感觉不对劲,自己好像确实一整晚都没有出去过。
但是他清晰地记得,白芒昨晚身上披着自己的大衣,和自己一起坐在营地里,四周包围着宁静的夜色,一弯玄月如钩,高高在上。m.xiumb.com
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白芒的脸上泛起粉红的光泽,目光缱绻似水,完全不同于平时的严肃神情。
范燃掩饰着心中的紧张与局促,板着身子,坐得特别规矩,但是喉结往上一滑,重重地吞咽了一下。
“其实……我……”范燃欲言又止,怦怦直跳的心脏,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到了嗓子眼儿。
白芒温和地看了一眼范燃,没有追问他的话语,只是轻轻地将头靠了过去,搭在他的肩上。
一股暖意涌入范燃的心中,还有一阵酸涩的心悸。
“我好想入职,和你们一起共事,我不想……你被调走。”范燃轻声说道,音量小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范燃,我好渴啊。”
前言不搭后语,白芒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什么?”范燃疑惑地问道。
“我口好渴,好想喝水啊。”
白芒自顾自地说着。
“那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拿瓶水过来。”
范燃说完,就起身想去行李里拿矿泉水。
可是范燃觉得好奇怪啊,怎么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登山包。
范燃一路走,一路找,越走越远,怎么也没找到水,白芒也不见了踪影。
“铃——”
凌晨五点,刘学斌的手机闹钟响了。
范燃一下就坐了起来,披上大衣,“咻”地冲出了帐篷。
睡眼朦胧的刘学斌并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嘛,只觉得范燃没有关上的帐篷门灌进了好多冷风。
他艰难地坐起来,把拉链拉好,然后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早,把闹钟按了十分钟延迟,又安心地躺下闭上了眼。
回忆完一切,范燃明白了,自己这是没睡醒就去要了热水。
“啊……”范燃一拍脑门,“是我梦到了学姐说要喝水。”
“嗨!”白芒打开水壶,抿了一口,笑着说道,“那可能是我给你托梦了,我确实有点口渴。谢谢啊!”
“不用谢啦。”范燃讪讪答道。
喝完热水,白芒的困意总算是褪去了大半。
她简单地换洗好,跟着师徒二人一起出发,向着山顶前进。
冬天日出比较早,这才不到六点,山顶就已经聚满了游客。
登上观景台,天高地阔一览无余,奔腾的云海近在眼前,仿佛仙境。
远方的天际慢慢露白,一瞬金光缓缓射出,染暖了周围的云彩。
刘学斌和范燃并肩而站,惊奇地望向日出的方向,口中不禁发出赞叹的语气。
白芒却杵在两人身后半步的位置,懒懒地站着。
她戴着偏光镜,在黑色镜片的遮挡下,闭着眼睛,还在回味她香甜的睡眠。
“哇!日照金山!”范燃指着远处一座耸入云峰的山尖,兴奋地喊道。
朝阳的金光镀在众山之顶,洁白的积雪和灰砾的山岩上,绽放着耀眼的光辉。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好美,但是也好冷。”刘学斌说完,打了个冷颤,山间的寒风似刀片,凛冽地刮着脸。
“嗯,嗯!美,美!”
白芒在墨镜的遮掩下,闭着眼睛说瞎话,语气像喝醉了一样。
看完日出,刘学斌和白芒顺着下山的路,慢慢悠悠跟在人群后面。
“范燃呢?”白芒左顾右盼看了一圈,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跑回寨子了,人家大清早的被他叫醒施舍热水,他感谢去了。”刘学斌淡淡地回答道。
“哎呀,那我应该一块去啊!我吃水不能忘给水人啊!”白芒打趣道。
此时的范燃已经穿过了层层人群,走得飞快,路上还急匆匆地买了些水果和早点,算作谢礼。
他来早上借水的那户人家门前,发现大门虚掩。
“老伯伯!你在吗?”
范燃高声喊着,却没有应答。
又试着喊了几遍,还是没有人回应。
范燃想了一下,把东西放在门口,转身准备离开。
一个赶着牛的村民路过,看见范燃一个生面孔出现在这儿,便问:“小伙子,你找老潘啊?”
“啊对对对,大叔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范燃答道。
“你快去寨子东口吧,老潘家的孙儿出事了,他们全家都过去了。”村民热心地提醒。
“出什么事儿了?”范燃好奇地问。
“唉,也不知道他们得罪了谁!听说他家孙子被碎尸了,惨得很。”村民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开了。
碎尸!?
那可是重案!
虽然此地已不是翎江区刑警队的辖区,但范燃身为刑警,理应挺身而出,维护秩序,保护现场,帮助家人联系当地警方。
范燃急得出了一身汗,他一边拨打着刘学斌的电话,一边仓促地往寨子东口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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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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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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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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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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