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黑西装,宋乔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傅时樾一只狼狗穿上了人皮还真就有了人样。
这男人,贱是真贱,皮囊也是真好看。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人误以为他是好人,直到她眯眯眼看清了他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才清醒的想起来这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善茬,要不然昨晚也不会这么毫无人性的把她往死里弄。
像没开过荤似的。
果然下一秒他就抬脚走向大床,伸手捏住她的下颌骨,“宋小姐还不打算起,等着我伺候你,嗯?”
一张嘴,就不是什么好话。
果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昨晚对她可一点也没有温柔和怜惜,她现在浑身都疼得像是要散架。
果真禽兽!
也是,谁会对一个投怀送抱上门的落魄女人还来怜香惜玉的那一套,还不是个个猴急的巴不得将那几套广播体操全做一遍,纠结那些没用。
矫情这东西不值钱,她这样巴巴上赶着的女人更不值钱。
说丝毫不在意是假的,哪个女人不希望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度过余生。
可她宋乔许,现在没资格想那些。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都是年少的宋乔许做的,一个镜花水月似的美梦,随着时间的湮灭也就消失不见了。
空的东西,经不起考验的。
她该想的,是如何帮和颂度过这次企业重组危机。
为了和颂,她已经拿下了她的脸皮。
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成年人,该考虑些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她攥了攥拳头,手肘撑在身后,坐起身来,故意露出他留下的那些暧昧的痕迹,以及,白色绸面上的一朵绯红的梅花,她刻意避开眼不去看那一抹刺眼的红,红唇轻启,“傅总,你昨晚答应我的事......”
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闭了闭眼,压下心底对眼前这狗男人窜窜窜冒上来的火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
傅时樾盯住那抹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余光瞟见她已经红透了的耳垂,故意逗她,“哦?我答应你什么了?”
“和颂的投资...”
傅时樾挑了挑剑眉,不认同道,“我亲口答应你了?”
宋乔许气结,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傅总这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认账了?”傅时樾这狗男人真贱!
这狗男人在昨晚情动最深的时候也没松口答应她,今天希望就更渺茫了。
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是真的难受。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微微俯身,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一脸的戏谑,“宋小姐,没人跟你说过男人那时候说的话做不得数?”
呸,不要脸!
宋小姐这暴脾气一上来,就怎么也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他,几乎是对着男人吼出来,“傅时樾,你要不要脸?”
宋乔许知道傅时樾不要脸,以为他顶多是个黄金,可没想到他已经是最强王者。
果真是方方面面都要登峰造极,连这种丢脸面的东西也要上赶着去做。
宋乔许很气,是真的很气!
傅时樾绝对相信,如果不是有求于他,觉得他还有那么点点儿的利用价值,就不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吼他一句这么简单了,她会直接甩给他一个大嘴巴子,甚至让他脱层皮。
隐忍、退让、委身于人,这些都不属于那个心高气傲的宋小姐。
至少不属于他印象之中的宋乔许。
他嗤笑了一声,眼底尽是不以为意,道,“宋乔许,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以为,只要我有足够的筹码,傅少便不会为难我。”即便心里已经犯了怵,但面上依旧带着明媚的笑,硬着头皮说。
“那宋小姐便说说你的筹码,嗯?”尾音翘起,带着撩人的弧度。
宋乔许死死捏着拳头,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刚刚太过激动,以致于失了态,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迎面泼上来,浇的她浑身湿冷,脑子也清醒了。
说白了在他眼里她不就是个出来卖的,他只是恰好心情好给了她个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就算是被白白睡了也只能哑口无言,毕竟是她勾引的他。
但她可不想让自己吃亏。
这样想着,索性将被子一把扯开,整个雪白诱人的身躯便暴露出来,笑得狡黠,“如果我这个样子从傅少的地方出去,再通知记者过来,恐怕,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傅少吧?”
“毕竟,我一个光脚的,不怕傅少这个穿鞋的。”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傅时樾从烟盒中掏出一根夹在手里,没有点燃,一关一合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危险的眸子锁在她身上,“哼,你倒是算得一手好账。”
“都是傅少你逼人家的,我也不想对傅少如此绝情啊。这件事情如果曝光的话,我宋乔许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傅少您可就不一样了!”
她用的是您,极疏远淡漠的一个字眼,他可不认为她是尊重他才这样说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他很不喜欢她说这个字。
“傅少,您说呢?是您破点皮子帮我一把,还是我坑您一把,让您大出血?”女人媚眼如丝,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一般男人恐怕早就松口了,但傅时樾偏偏就不是普通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烟点燃,夹在修长的指间。
宋乔许一阵头疼,这一场她从一开始就落于下风的博弈,在他的沉默之中几乎就要进行不下去。
她不喜欢烟味,几乎是在他点燃烟的那一刻便皱起了好看的眉头,随后便看见他掐灭了那根才刚点燃还没动过的烟。
宋乔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不说话,宋乔许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为了和颂,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道,“和颂的蓝宝石项目真的值得傅少考虑,如果您愿意投资,回头傅总结婚的时候我可以无偿为您和您夫人打造一款专属你们的蓝宝石首饰。”
“傅少如果对和颂的投资项目感兴趣,回头我让助理跟您接洽......”
他冷了语气,面上也冷的不像话,“你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冷冷的盯着她,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什...什么?”
宋乔许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唇上便骤然传来刺痛。
她没有防备,“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他睨她一眼,“娇气。”
宋乔许怨恨的瞅了他一眼,看傅时樾笑得痞气,她就越来气,你大爷的,你才娇气!你全家都娇气!
在男人笑着转身的那一刻,她使了狠劲拽住男人的领带,想都没想就凑了上去,狠狠咬了他的嘴皮子一口。是的,就是咬的嘴皮子,无关情,无关爱,只是想让他和她一起不痛快。
血腥味在俩人口中弥漫。
“嘶......”傅时樾猝然被惹怒的小花猫狠狠挠了一爪子,有些猝不及防,却也是在意料范围内。
宋小姐学着他的样子嗤笑一声,“娇气!”便一把推开他去浴室梳洗。
傅时樾抬手不经意般擦了擦破皮出血的唇,勾起一抹笑。
这女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睚眦必报。
一点都没变。
宋乔许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放了一套在她的认知里算得上保守的黑色职业裙装,“还算他有点人性。”还知道准备衣服。
拿起来直接就开始换。
傅时樾再次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她背对着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专心穿着衣服,白色衬衣的袖子她才套了一半,露出来的地方白的透亮,顺滑的发丝乖巧的垂在她的肩头,黑白分明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他挪不开眼。
食色性也,都是成年人,理所应当的事儿,他不觉得羞耻,甚至还乐于观赏。
宋乔许察觉到一道如狼似虎的视线,手一顿,转过头便看到傅时樾提着一个纸袋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有些恼怒的看向他,“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傅时樾有些好笑,“我的地盘,我敲什么门?再说了,又不是没看过。”
好像是这么回事吧。
“......”宋乔许被他堵得无语,继续穿衣服。
“坐下。”他朝她道。
宋乔许站着没动。
傅时樾笑了下,朝她走过去,她有些防备的看着他,直到他敲了下她的脑袋,从手提袋中拿出一双黑色小皮鞋,笑她,“想些什么呢?”她才察觉是自己想歪了。
“抬脚。”
宋小姐木然,“啊?”
男人似乎耐心极好,唇角还微微勾着,“帮你穿鞋。”
“哦。”宋小姐此时已经近乎呆若木鸡了。
他温热的手掌握住她脚踝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悻悻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傅时樾没理她,继续自己的动作。
宋乔许不解,这狗男人憋着什么坏呢?对她这么体贴入微。
他这么闲,屈尊降贵的亲自跑进来帮她穿鞋?
脑子宕机了?
他这样的风流人物不至于和她发生了点不可描述的事情就对她这么好吧?
宋小姐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大帅哥为自己服务,也是找不到理由拒绝的吧?
两只鞋都穿好,傅时樾站起身,上下打量她,似乎对这套衣服很是满意,“收拾好了就出来。”
“傅少,和硕的投资......”
她话到嘴边还没说完,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她,扬起的头颅的傲娇的出去了,根本没听到她这个小人物在后边叫唤了些什么。
宋乔许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宋乔许很气,但是又没办法发泄出来,拳头抬起来又放下,几次心理争斗之后只好追上他,“傅少,蓝宝石项目很有潜力,你不会亏。”
宋乔许知道傅时樾不会那么好说话,但也不要这么拽好吧,好歹说句话吧?
傅时樾迈着长腿径直出了套房,门一甩将宋乔许隔在了屋内,
宋小姐小声嘟囔了句:“切,拽什么拽!”
指间不经意轻轻触了下破了皮儿的嘴唇,疼得要命,宋小姐暴脾气窜窜往上冒,一句纯粹的国骂便迸发出来,“草你大爷的傅时樾,他妈属狗的吧!”
去而复返的男人在玄关处听到这句话,斜斜的倚在门框上,笑得揶揄,“你不是?”
宋乔许顿住,他怎么又回来了?他听到她骂他狗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在背后骂人,还被人当场抓包,饶是宋小姐脸皮很厚,还是多少有些尴尬,但最后也只能舔着脸继续道,“傅少,记得考虑一下和颂的投资...”
“先吃早餐。”宋乔许这才发现他手里的早餐袋子,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只是去拿个早餐。
待遇这么好?还提供早餐?
不过宋乔许现在没心情吃什么破早餐,和颂也没工夫陪他耗时间,她直接上前一大步,将人抵在墙上,单手撑在他耳侧,“傅少,你要是不想投资就直说,我没时间耗......”
男人很高大,比她高了不止一点,她要垫着脚,才能勉强将手撑在他耳侧。这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投怀送抱,乐得接受,手一抬,就理所当然的搭在她纤细的腰间。
被宋乔许一把拍开。
傅时樾盯了她几秒,低笑一声,挑起她的下巴,“这就急了,嗯?”
她承认自己是急了,毕竟和颂要的,是上亿的投资,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是她宋乔许这一个月来连脸都不要了,谁又真的愿意拿着钱扔进和颂这个无底洞来。
说白了,都只是看中了她这一身皮囊,看宋家落败她没了靠山,玩玩而已。xǐυmь.℃òm
这一个月她真的已经想尽一切办法,能找的人都找了,能拉的投资也都拉了,该放下的身段也都放下了。
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那么残酷,不是你妥协了它就会放过你。
没那么简单。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到如今这步田地。
实在没有办法了,她一个被家里娇惯长大的人,也只能是拿着自己天生的本钱,赌上一把罢了。
他低沉的嗓音上翘,带着暧昧的气息,声音轻得像是羽毛,几乎要淹没在门锁响动的声音里,却又听得清楚,精准的挠在她急迫的心上,泛起一阵涟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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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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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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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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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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