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明明村子里的小孩子哭的时候,大人都是这样哄的。
那些小孩一看到糖就笑,笑得可开心了,他小时候还羡慕过。
可是为什么到了许愿这里,就没有用了?
感受到砸在手上的滚烫泪珠,司彧琛脸上那让王凯欣赏的镇定自若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责和无措。
司彧琛没想过会不会是许愿的反应不对劲,他只以为是自己买错了糖或者说错了话。
着急的他抬起手就往另一只手狠狠打去,边打边指责,“都是你不好,让你笨,让你买错糖……”
王凯和许愿都被那响亮的‘啪啪’声惊到了,实在是司彧琛打得太狠了,完全不像自己打自己,而是在打恨之入骨的仇人一般。
等回过神来后,两人连忙去拉司彧琛的手制止他继续。
许愿用力抱住司彧琛的一只手,抬头想要向他解释她哭不是他的错。
只是司彧琛因为自责一直不敢和她对视,也就看不到她的口型。
无法发声的许愿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向对方传达自己想说的话,顿时急得又想掉眼泪。
还是王凯比较冷静,松开了被他箍住的手,安抚道:“小同学别着急,你没买错糖,小愿是因为你买的糖她都很喜欢,太开心了才哭的。”
司彧琛一脸茫然地看向王凯,眼里满是不解,“太开心了,也会哭吗?”
“对,有个成语叫喜极而泣,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哪怕得到王凯肯定的回答,司彧琛依旧没有完全相信。
他侧头看向许愿,再次求证道:“真的吗?”
许愿疯狂点头,完了还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泪的。
正好与喜极而泣这个词相符合。
司彧琛也不知道信没信,但听完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他捡起掉落在座位上的一根棒棒糖,带着点小心翼翼和讨好问许愿,“那你现在要吃吗?”
许愿这会吞咽口水都疼得死去活来,更别说糖这种带有刺激性食物,本身就会加重发炎情况。
可是看着青年眼里的期盼,许愿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点了点头接过棒棒糖,许愿看到青年眼睛亮起的光,忽然觉得就算疼死也值了。
驾驶座上的王凯见后面两人都恢复了正常,这才放心地转回身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
在车子平稳地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王凯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将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
“小同学,你为什么喊小愿小宝?”
闻言,许愿顿时蹭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眼神灼灼地看向司彧琛。
这个问题许愿上辈子就想问了,只不过那时候她一直在单方面和司彧琛闹别扭。
许愿觉得要是主动找司彧琛问这个问题,就是在乎他,那么她的对抗就失败了。
因此许愿哪怕好奇得抓心挠肝,也只能死死压住,然后故作不屑地嫌弃一番。
司彧琛脾气好,或者说对上许愿的时候脾气就特别好,就算她说的话再不好听,他也只是笑笑就过了。
许愿以前不懂,现在回忆起来,却忽然读懂了男人那笑容里的苦涩。
司彧琛没料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一个称呼会引来两人这么大的反应,不由有些怔愣。
他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小宝,不是最最重要,最最宝贝的人吗?”
“哈?”王凯觉得自己又跟不上司彧琛的脑回路了。
比较了解司彧琛的许愿却是一脸若有所思,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点什么。
不等她细想,司彧琛又语气迟疑地开了口,“你们对自己最重要最宝贝的人,不叫小宝吗?”
“我之前的村子里,好多人家家里都有小宝,那个家的小宝要什么有什么,哪家小宝要是被欺负了,全家人一起出去帮小宝打架骂人。
就连小宝爸爸妈妈骂了小宝,都要挨爷爷奶奶一顿打骂。
小宝要是磕了碰了,肯定是椅子凳子的错,小宝摔了跌了,那肯定是地板错了,那些爷爷奶奶们都说小宝永远没有错。
还有小宝的家人说,他们努力干活,就是为了让小宝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
他们说,小宝就是对他们来说,最最重要最最宝贝的人,是他们愿意拿生命去爱的人,难道你们这里不是吗?”
司彧琛说完看向许愿,却见她飞快地低下了头,同时有什么晶莹透亮的东西砸在车子的地板上。
司彧琛的这番话解开了许愿的疑惑,却也让她瞬间泪崩。
她其实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止都止不住地往外涌,所以她只能低下头不让司彧琛发现。
直到此刻许愿才明白,原来这个被她嫌弃不已的称呼里,藏着那个男人对她最深沉的爱。
而她却被深爱着却不自知,还整天挑刺为难对方,上辈子的她怎么那么蠢啊!
王凯听了司彧琛的话后,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样想。
司彧琛从小被丢在小山村里,被人为的与人群隔开,很多东西只靠他自己去看去听去理解。
至于他看到的听到的理解的是不是正确的,根本没人在乎,更别说去给他纠正了。
于是二十年过来,有些东西就根深蒂固的扎在了司彧琛脑子里。
比如小孩哭了要用糖哄,比如糖哄不好肯定不是小孩的错,比如小宝很宝贝很宝贝……
所以刚才司彧琛会有那些反应,并不是他脑子不好,而是这些东西变成了饿了要吃,困了要睡这样的本能。
之后每见到一次,脑子里的烙印就加深一层。
如此过了二十年,那些东西对司彧琛来说,恐怕比真理还真。
想明白后,王凯深深叹了口气。xǐυmь.℃òm
司彧琛这二十年的与世隔绝给他带来的影响,远远比表面上看到的那些要严重许多!
王凯不知道许愿上辈子发生的事,因此对此有感慨却没许愿那么深的感触。
沉默了片刻后,他又发现了一个漏洞,于是不答反问道:“你们村的那些小宝应该都是小孩子吧,小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小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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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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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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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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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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