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曼偏头看过去。
果然,还是逃不过。
她深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叫了声“妈”。
“过来一趟”。闻素衣冷声说道。
“我还在上班,能不能……”。闻曼下意识的想逃避。
“就现在”。闻素衣的态度强硬。
“知道了”。闻曼没再做无谓的挣扎。
反正都要面对,早跟晚也没什么区别。
“我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给我”。闻曼跟秘书交代了一句。
她驱车来到陆宅,进门就碰到了陆叔宁,似是专门在等着她,双手环着胸,表情高傲的像个主宰者。
陆叔宁挑眉将闻曼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个遍,幸灾乐祸的问道:“被拍到了的那个是你吧?”
“没想到你玩的这么开,竟然跟个男明星搞到一起了”。
“听说他还比你小”。
“五岁是吧”。
“滋味怎么样?肯定把你伺候的不错吧”。
“你们是按次付费,还是包月,或者是包年?”。
……
闻曼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始终没有说话,她面色平静的看着陆叔宁,好似对方是个在卖力表演的小丑。
“说完了吗?”她淡淡的问。
“那就麻烦让一下”。
陆叔宁厌恶透了闻曼这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她似笑非笑的朝客厅看了一眼,低声在闻曼耳边说了一句“祝你好运”,就转身走了。
原来闻素衣一直在客厅,陆叔宁羞辱她的那些话,闻素衣听的一清二楚,却没有阻止。
闻曼握紧了垂直两侧的手,略微仰起头,强行将眼中的涩意逼回,才步履从容的走向客厅。
欧式沙发上,闻素衣叠腿端坐,她身上穿着素色旗袍,黑发挽成髻,脖子和耳朵上是成套的珍珠首饰,优雅的如同民国时期的阔太太。
“妈”。她到了近前叫了声。
闻素衣才抬眼看她:“坐吧”。
闻曼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搭放在膝盖上。
“你跟那个男明星在一起多久了?”闻素衣开门见山的问道。
“四年”。是四年零七个月。
闻曼很奇怪自己怎么会记得真的清楚,那天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闻素衣皱眉:“尽快分开吧?”
什么都没问,就轻易的给他们的关系定下了结局。
闻曼没说话,她的视线越过闻素衣看向宽敞的庭院。
深秋将过,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清灰的围墙被岁月侵蚀的有些斑驳,处处透着萧索。
秋姨在指挥着人打扫,角落里几根杂草也被拨了个干净,转瞬间,院子变得光秃秃的。
“这周末你去见个人”。见谁闻素衣没说。
闻曼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不姓陆”。她提醒道。
“可你受了陆家的供养,就该有所回报”。闻素衣表情冰冷的像是个卖肉的屠夫。
闻曼讪笑。
“是回报陆家?”
“还是为了稳固你在陆家的位置?”
闻曼的话挑破了闻素衣的处境,她已经是人老珠黄,这么多年又没有为陆江年生下个一儿半女,如今眼看着外面的莺莺燕燕勾的陆江年夜夜不归,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闻曼”。这么多年闻曼终于看到闻素衣那张带着面具的脸有了裂痕,她心里莫名的涌起一丝畅快。
“我不会跟梁继安分开”。
“也不会去见那个人的”。闻曼起身要走。
“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那个男明星是会选择你?还是他的前途?”闻素衣轻笑着说道。
闻曼脚下微顿,随即加快步伐走出门。
她坐上车,发泄似的捶打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回到公司,秘书告知有客来访,闻曼没问是谁,径直走进了会客室。
宽敞的空间里,摆放着几张单人沙发,百叶窗落下一半,几乎遮住了落日余晖。
男人背对着门口,肩颈笔直,周身都渡了层晕晃的光,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曼曼”。他起身转向门口。
闻曼见是陆敬东,不由得愣了下。
“敬东哥,有事?”
“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陆敬东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哦,那坐”。闻曼客气而疏离。
陆敬东重新坐下,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追随着闻曼,察觉到闻曼的情绪不对,先前想好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半天也没出口。
室内寂静,偶尔走廊有脚步声传来。
她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水杯,不知该说什么。
似乎是从餐厅那天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尴尬了。虽然有段刻骨铭心的过去,却终究成了不合时宜的人。
“你跟那个……你们在一起了?”陆敬东试探着问道。
闻曼没想到陆敬东也是来掺合这事的,心中不自觉的生出厌烦。
“对啊”。
“我们是在一起了”。她挑衅似的看着陆敬东。
“他配不上你”。陆敬东的面部线条绷紧。
“他跟很多女人都牵扯不清,上个月还跟……”。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闻曼怒声打断他。
“就算他跟很多女人牵扯不清又怎么样?至少她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她的话掷地有声,像给了陆敬东一个响亮的耳光。
“是啊”。陆敬东声音里带着哽咽。
“没有人比我再坏了”。他的额角青筋凸起,似乎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
“你走吧”。闻曼扯开眼。
陆敬东艰难的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闻曼一眼,神色复杂难言。
闻曼像脱了力一样,仰躺在沙发上,失神的盯着某处,脑子里空空如也。
不知过了多久,秘书敲门进来,打开了头上的吊灯。
灯光刺眼,她抬手挡了挡。
“闻总,下班了”。秘书柔声说道。m.χIùmЬ.CǒM
“知道了”。闻曼点了点头。
她回了办公室,处理完几分紧急文件,才拎着包离开。
回去的路上有些堵,车子一辆挨着一辆,半天也不动。
她疲惫的车窗上,视线四处飘荡,最终落在远处林立的高楼上。
灯火辉煌里,巨型的led屏幕上播放着广告,男人挎着吉他在舞台上肆意的嘶唱,湿漉漉的发来回甩动,脸上的表情生动又沉醉。
闻曼想起她让认识梁继安时,梁继安还是个不出名的新人,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跟陆敬东多像啊!
她才在冲动之下提出包养梁继安,说起来其实她没帮梁继安什么,梁继安有今天完全是靠自己。
这四年多里,梁继安有多努力她知道,所以更不想他失去这一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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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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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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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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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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