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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拂过坍塌成残垣断壁的城,它擒住了燎原的黑色焰火,卷入九天云霄,化作浓郁得撕不开的黑夜。
“没了,一切都没了,001也没了。”
有人在哭泣,脸庞上满是灰尘,灰尘下是已经成为焦炭的血肉。
这是一个壮汉,却哭的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男孩。
站在山巅眺望着远处的黑夜,这场战役下,一座城就那么“啪”的一下没了,被生生的从这片土地上抹除。
很多人在这山巅驻足,有的人在揪心的流泪,有的人在麻木的站立,有的人在遗憾的叹息。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
一月过去,两月过去,所有人都没有等到001归来。
山巅上再也没有人驻足,他们无法在某一地停留,一生都注定要奔走四方。
而且,这次战役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乾,寻常的手段已经制止不了消息扩散。
总部需要他们所有人……抹除全国上下……关于这一战的记忆。
哪怕,是一片报道。
自此以后,山巅上留下的,只有一个墓碑。
而墓碑上只有一个字,“苏”。
苏,只是一个代号。
没人在墓碑上留下过多的字眼,因为关于“苏”的一切都是绝密。
哪怕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编号。
也不止是编号001的“苏”,所有封灵人死去,都只能留下一个代号在墓碑上。
除了战友,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葬在哪里,归去哪里,包括他们的家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片废墟的城,爬出了一道黑影。
他没有手,没有腿,只能靠着下巴在废墟中蠕动。
黑夜中,他靠着下巴一步一步将自己的身子顶出废墟。
闪烁的只有一双血红双眼,如同从地狱中回归现实的恶鬼,从他眼中找不到一丝人性。
谁也不知道这片废墟中还有他的存在。
他没有目的性的在大地上爬行,他爬过了人山人海,山川河流,楞是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就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渐渐,他残破的身躯在悸动,失去的手臂在大山中长出,寂灭的双腿在河水中复苏。
站在茫茫人海,他的双眼中都是死寂,是那种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的迷茫。
他眼神不再血红,反而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渐渐,有人能够注意到他的存在,走过人群时终于能被人看见。
但没有人在意他,他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烂衣服,浑身臭的跟十几年没有洗过澡一样。
有人对他投去嫌弃的目光。
有人弱者挥刀向更弱者,对他拳打脚踢,宣泄着生活中的不满。
有人心生怜悯,随手给他递去两张钞票,但他从不会接。
有人目不斜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他是白天乞丐,夜晚西装革履。
打他的人该庆幸,他不会还手。
有好意的人也该“庆幸”,这不是他没手没脚的时候,因为那时候他真的会吃掉一切刻意接触自己的活物。
直到一个女孩出现,一个很善良也很温柔的女孩……
那个女孩很好,为他梳妆洗漱,为他清洗衣物,从来不会嫌弃他。
不过终究他还是像一条捂不热的毒蛇,趋于本能兽性大发,伤害了那个在冬夜里给他温暖的农夫。
他不懂这是伤害,但他明白女孩在哭泣,在伤心。
他离开了,继续开始自己漫无目的的行走,像是他曾经杀过的只懂得徘徊的行尸。
那是他的本能在找寻自我,而旅途发生的一切,从来只会被他关在“小匣子”里遗忘……
直到这一年年末的纷纷大雪中,飘零的雪花让他记起了一切,可他却依旧不记得找寻自我过程中发生的一切。
但他知道,自己是苏宇,不再打算做编号为封灵人的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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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苏宇笑着,他的禁域记录着俗到烂套,不会再出现在电视剧上的过往。
这也是一段,在小说中也会被作者摒弃、读者呕吐的过时片段。
这段过往与片段一直都在,只是苏宇从来不去禁域最深处找寻。
直到捡起包子的那一刻,他心乱如麻,禁域深处的记忆被触动,苏宇才真正的记起黑夜中拥抱自己的女孩是谁。
而不是一个昨天到刚刚的概念,不再是:曦曦是我的女儿,而她是我女儿的妈妈。
苏宇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人,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句“对不起”。
“不要紧。”
回答苏宇的只有三个字,几乎是在苏宇话落下的瞬间响起。
就好像预演了无数次的对白,但却在心中呢喃无数次,最后只能第一次生涩的说出。
“对不起”,“不要紧”。
没有什么字眼比这六个字更平凡,但也没有什么字眼比这六个字能蕴含更多的情绪。
苏宇狠狠的抱住了尹雪,仿佛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宣泄他心中的羞愧。Χiυmъ.cοΜ
她还是这样的善良与温柔。
她应该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她应该给自己一个巴掌发泄心中的怒火;她应该冷漠的注视着自己,让自己接受良心的谴责,不断的自我煎熬。
她最不应该说的就是一句,没有任何修饰词的“不要紧”。
而自己,哪怕刚刚在楼下买早餐。
想的也是她不让曦曦认自己怎么办,想的也是该怎么为了曦曦……去讨好这个陌生的女人!
可她回到房间,听到的却是曦曦叫他爸爸。
自己在借买早餐的理由逃避,因为她感觉到曦曦快从睡梦中醒了,第一时间不想面对曦曦。
她却趁着自己去买早餐的时间,和曦曦说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你弄疼我了。”
轻轻的呼唤让苏宇不知所措的松开了双手。
他不仅不善于表达,他更是不知道怎么和女人去相处。
一瞬间的心神荡漾之后,多年封灵人的经历,让他的心绪重回平静。
囧,苏宇只剩下了这个心情。
谁也不会想到,编号001的第一天灾会不敢对视一个弱不禁风的女性。
脏乱的出租房,一时间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静到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苏宇偏过头去,却看见一双乌黑滴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晶亮晶亮。
曦曦仰着头盯着她美梦中的棉花糖,双眼都充满着好奇以及怯生生。
对于爸爸的这个概念,她并不是很深刻,只知道爸爸的存在对于任何一个幼儿园小朋友来说都很重要,是和妈妈一样重要的人。
“叔叔,你真是我的爸爸吗?”
曦曦天真灿烂,说话都还带着些奶声奶气。
“曦曦,不要叫叔叔,要叫爸爸哦。”
尹雪明白这时候不该苏宇来回答这个问题。
“好耶,曦曦有爸爸了……曦曦终于有爸爸了。”
小女孩一下从跪坐的姿态蹦跶了起来,拍打着手掌。
小孩子的喜色都表露在脸上,拍手掌是她们最纯真的表达。
“小心点,别摔了。”
苏宇声音并不哽咽,也并有眼泪纵横,从始至终他最多都只是声线颤抖。
这不是他冷血,而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他以前的任务需求他保持绝对的冷静,任何情况下。
这造就了苏宇即便刚刚心中翻涌,也并不过分失态。
那滴落在烟灰地面中的纯色,就是他这一生到现在第一滴,由内朝外而发的眼泪。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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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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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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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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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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