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刀疤脸他们所想,即便视频中出现了曦曦,甚至也拿出亲子鉴定证明……
可苏宇也依旧处在接受与疑惑的过程。
亲子鉴定能伪造,不是出自他本人亲手的一张纸,怎么能够相信?
就职医院有他的毛发和血液标本是不错……
但……谁又能确定是用的是自己的毛发和血液?
这不是网络小说,不是随便冒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就能让苏宇瞬间暴怒。乃至是情绪失控,最后歇斯底里的咆哮。
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人,在一刹那间见面就情绪失控,那都是在耍流氓。
这就好像一个电话打来:“喂,我是你失踪二十年的爹,我现在遇到一群很坏很坏的人,加我微信转五百块,帮我回巨峡。”
而这结果多半……反手就下载了一个反诈app。
的确,视频中出现一个被虐待的女孩时,他的情绪波动中有愤怒。
甚至触动了他越来越难操控的禁域。
但那愤怒也只是对一个虐待小女孩之人的愤怒。
而不是看见女儿受伤时的愤怒。
曦曦的出现让苏宇陷入了近乎一个小时的沉默。
我有女儿吗?
这个问题反反复复的抨击着苏宇的内心。
他在回忆自己人生中的点点滴滴,哪怕小到他见过的一颗树也没有放过。
人不可能,非人也不可能。
是的,世界的背面自己清楚。他知道霓虹灿烂的水面下,存在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自己,也曾是不为人知中的一员,在黑夜中潜行。
可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有女儿,自己无论是在成为封灵人之前,还是不做封灵人之后,从来都是花丛过而不沾身。
更别提在当封灵人时,自己每天都游荡在生死的边缘,更没可能造出一个女儿。
他五年来一向不愿意去回想曾经。
但此刻为了搞明白自己有没有女儿,他不得不去想。
就算时间回推,视频中的小女儿看去也不过四五岁。
四五年前……也不可能啊。
冷冷的雨拍打在苏宇的脸上,他本以为自己早就见惯了生死,已经麻木。
但没想到在这一瞬间他的心脏悸动了一下。
不安的情绪围绕着苏宇。
这种情绪,不该存在从他的心中涌出。
他即便不动用自己的禁域,可在自己禁域经年累月的影响下,也早已经冷静到见尸山血海而不皱眉。
“难道是我的禁域在告诉我,我真的有女儿?”
苏宇困惑,愈发的不安。
直到这不安,在某一刻瞬间转化,变成直冲胸膛的怒火。
那一刻,就是他打开手机上发来的视频!
一刹那苏宇气血汹涌,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那个小女孩,与自己有关,一定与自己有关!
这是一种……命中有她的感觉!
嗤!
他的双眼在黑夜的大雨中,瞬间成了不详的血红色,一滴血红液滴从他眼眶掉落。
这是他想流泪,而是不自主,就像是被呛了一下。
夜幕中,苏宇消失了,诡异的消失了!
……
曦曦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她和她妈妈,还有她爸爸在一起快乐的生活。
每一天都是她的爸爸送她去上幼儿园,她的妈妈在家做饭的温馨画面。
曦曦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幸福,只是觉得很开心,特别开心。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一直看不清爸爸长什么样。
她觉得爸爸的脸就像是棉花糖,只有单调的白色,没有脸,没有耳朵,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
不过她知道,她爸爸的胸膛很温暖,和妈妈一样暖和。
可美梦在一瞬间就破碎。
她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屋,只能够容纳她和她妈妈的小屋,像棉花糖一样的爸爸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美梦……变成了噩梦。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人又来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的人。
他们都在欺负妈妈,指着妈妈的鼻子,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私下里,她找幼儿园的老师学那些人说话,不过也只能学成一般模样。
老师告诉她,那些话语都是不堪入目的辱骂。
曦曦不明白不堪入目和辱骂的意思。
不过曦曦却明白了“骂”的含义,应该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说她没爸爸时,她回“你才没有爸爸”那种话。
曦曦也问过妈妈,那些欺负妈妈的叔叔是谁,但妈妈只是说“他们都是妈妈的朋友”。
朋友?
曦曦知道朋友的含义,他们说话的表情让曦曦本能的觉得妈妈在骗她。
曦曦其实看到了妈妈在偷偷的哭,像她在幼儿园被小朋友欺负了一样的哭。
那种感觉她同样也不明白叫做“委屈”……但曦曦却知道那是委屈。
曦曦感觉到妈妈不开心,可她不敢告诉妈妈——她看见了妈妈在哭。
因为这会让妈妈更不开心。
她知道,这就像是她在幼儿园被欺负,她告诉妈妈,妈妈不开心,最后她也不开心。
于是曦曦在幼儿园被欺负,再也不选择告诉妈妈。
曦曦认为,妈妈不会想被她看见在哭,这就跟后来她不想让妈妈知道她在幼儿园被欺负了一样。
“曦曦要快快长大,要保护妈妈。”
梦中的曦曦紧紧的攥住了小手。
可即便是噩梦也被击碎,泪水模糊的眼眸中,曦曦看到了那个称替妈妈来借自己的叔叔。
“这是一个坏叔叔,妈妈。
曦曦有听你的话,一直不跟妈妈以外的人出幼儿园。
可是……可是他们说带曦曦来见……爸爸。”
曦曦透过肿大通红的眼睑,望着对她拳打脚踢的“坏叔叔”。
“明明曦曦一直都很听话,为什么这些叔叔要骗曦曦。”
曦曦感觉自己要死了,尽管她不明白那种感觉叫做死。
她只是觉得好累,就跟要睡着了一样。
只是……睡觉明明不会这么疼……
“大哥,别打了,再打她就真的死了。到时候老板不满意,我们的奖金就没有了。”
冰冷的声音在破烂的楼层中回响。
和刀疤脸一起的人并非担心曦曦被打死,而是担心曦曦被打死会让老板不满意。
不要去怀疑,这种人真的存在。
“小杂种,敢喷老子一身泥!老子这西服可是买了三千,死了也活该。”
刀疤脸感觉到格外的晦气,恶狠狠的朝着曦曦吐了一口。
“大哥,出事了,真活不成了。”
一旁的男子蹲到曦曦的身边,眼神老辣的他察觉到曦曦的手脚已经被大哥打断,连胸口的肋骨也是断了几根,全身就像是被摔烂的布娃娃。
这小女孩淋过大雨,这高楼又是四面来风,光是高烧就足够要了这小女孩的命,更别说现在……
“大哥,你太冲动了,老板是让我们先从心理上折磨够那姓苏的医生。
这小女孩现在没了,可就……”
“怕什么,这小女孩不是还有一个妈妈吗?老板早就派人去抓她妈妈了,明天就能送到这里。
听说……她妈妈长的还不错……要是老子用手机拍下……
你猜他会……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回答老子!”
刀疤脸不耐烦的回头,他不喜欢这种独自说话的感觉。
他需要有人附和,去满足他那病态的心理。
“哑巴了?”刀疤脸皱眉,看着身后僵直不动的同伙。
他一巴掌拍在同伙的臂膀上。
“咚。”
脑袋……
掉了!
不仅掉了,还像是熟透了的西瓜掉落在地,“啪”的一声直接碎开。
炸开的筋肉错落交织,像是纠缠在一起深埋土壤的草茎,扭曲、腐朽、恶心、糜烂、丑陋。
红黄白混在一起变成了稀粥,在明暗不定的灯火中顺着地面蜿蜒的流淌。
头骨,头骨去哪了!?
“咕噜”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夜中的雨停了,高楼中落针可闻,吞咽口水的声音自刀疤脸口中响起。
“咔嚓。”
黑夜霹雳,上空一道闪电撕开了阴森放凉的黑夜,将整个世界都染成惨白色。
“咕噜。”
吞咽声再次响起。
闪电散去,黑夜重临,仿佛周围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涌来。
幽冷。
悚然。
“你是人……是鬼。”刀疤脸死死的盯着前头,一股凉意从他脚底冲到了脑门。
明暗不定的灯光中,他看到一个人站在前头。
刀疤脸向来时不信神神叨叨的一切,这年头只有钱才是真谛,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太诡异了。
顺着地面蜿蜒至他脚下的红黄白,让他感觉全身毛孔都在颤抖。
自己的同伴死了,自己只是拍一下他的肩膀,他的头就像是西瓜一样炸开,连头骨都没有留下。
而且……
人的眼神怎么可能是血红色,连瞳仁都看不到!
这根本不是人有的眼睛!
就仿佛……仿佛鬼怪故事中的地狱吏卒!
“爸爸……爸爸……”
站立在灯火中血红双眼的主人没有出声,他面无表情。
只有突然飘荡而起的低呜音,像是在憨笑,又仿佛银铃似的清脆空灵。
但这低呜音太细,要是雨不停,要是四周不这般寂静,要是不重复在呢喃……
根本……听不到。
刀疤脸满脸惊恐,那一道贯彻额角的刀疤格外的狰狞。
他看到那个血红色双眼的人,就那么飘到了墙角!
飘啊!是飘飘飘飘!!!!!
他看见……鬼缓缓蹲下身体……以一种十分不和谐,但却又十分温柔的姿势抱起破烂娃娃似的小女孩曦曦。
待到回头时,只有一双血红色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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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潮水般包围了刀疤脸……无法出声……
楼外电闪雷鸣,夜停后再落,下的更大了。
为恶者的世界悄然间黯淡了……
生命的最后他只听到了一句话。
“别怕,爸爸来了。”
暴虐的声音在黑夜中响彻,像是恶鬼在低吟咆哮,充满着不详,可却异样的温柔。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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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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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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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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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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