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眼面前的武将,林恒有些意外。
陈海,陈忠的独子,逢年过节的,林恒也都会见上几次。
没记错的话,对方现在应该是左金吾卫的中郎将,虽然卫府不同,但也算是顶了陈忠的班吧。
没想到让香儿去找个巡城的金吾卫,竟然还给碰上他了。
既然是熟人,那林恒也就免了那些不必要的客套。
点了点头,随后扬了扬手,说道:“陈将军来的正好,此物你可认识?”
陈海瞅了眼林恒手上的枷锁,随即冷下了脸,转而冲一侧的差役厉声喊道:“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给殿下上锁铐?”
差役早都懵了,他这会儿就跟那些围观的群众心理是差不多的。
怎么眨眼的功夫,一个多管闲事的公子哥,就成了王爷?
可金吾卫的中郎将都发话了,对方的身份自然是确凿无疑,这长安城里哪个会嫌命长,敢冒充亲王?
直到陈海这厉声的斥责,才将对方从恍惚当中拉了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差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身子,声泪俱下的喊道:“小人死罪,求王爷开恩呐...”
随着差役的动作,围观的群众这会儿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人群陆陆续续的也开始冲林恒行礼。
“草民参见晋王。”
“小民参见殿下。”
......
乱七八糟的,什么称呼都有,很不齐整。
再看那庞宪,这会儿早都已经傻了,全无刚才的嚣张,要不是仆人扶着,恐怕站都站不住。
他不是个傻子,要不然也不会先问过“百事通”之后才找事。
踢到铁板上了,而且还是那种带刺的,别人还没反击呢,自己就先已经泄了气了。
他终归只是一个背景不算强硬的纨绔子弟。
当朝亲王,那可是勋贵子弟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他一个五品县令家的子嗣,竟然让人把对方拷上了。
一时间,庞宪都不知道该觉得自己牛逼,还是傻逼。
林恒可没心思去猜庞宪现在是什么想法,等陈海帮自己卸下手枷之后,就先冲着周围的百姓拱手回了一句:“各位乡亲不必多礼。”
随后也没搭理还跪在那等待发落的差役,迈步就往庞宪的面前走去。
倒不是林恒不想摆架子,只是看那货两腿颤抖的频率,要是自己不过去,恐怕对方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走的过来。
等林恒走到了面前两步的地方,庞宪也终于是扛不住了。
撒开仆从的手臂,很从心的,双膝跪地。
主子都跪下了,仆从自然也不可能站着,而且这小子的反应比庞宪还快,刚一跪下,就哭喊着:“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林恒瞥了一眼,倒是并没有鄙视对方的行径。
一个纨绔子弟的仆人,难道还能指望对方是个威武不能屈的汉子吗?
不过林恒依旧没搭理这人,而是冲着跟过来的陈海问道:“陈将军,本王问你,京官子弟仗势欺人,常年鱼肉百姓,该当如何?”
陈海自然明白林恒的意思,其实他对于这庞宪也早已忍无可忍。
只是他一个金吾卫的将领,这种事并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尤其是这庞宪每次遇到他还都跟个乖宝宝似的,想找茬修理一下都没辙。
闻言就双手一拱,高声答道:“当交由刑部审理,查明真相,如果证据确凿,按律量监禁之刑。”
林恒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当街污蔑,羞辱亲王,甚至无故以刑具上身呢?”
“轻则流放,重则斩首。”陈海继续回答道,只是声音要比刚才还重了一些。
陈海这话音刚落,林恒还没开口呢,庞宪就忍不住了。
痛哭流涕的哭喊着:“王爷饶命啊,王爷...”
一边哭喊,一边还连滚带爬的就要过来抱林恒的大腿。
显然,这位纨绔子弟已经被陈海最后那八个字给吓破了胆。
林恒可不想被这厮给抱住了大腿,见状赶忙就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就冲着的陈海说道:“既然知道怎么处理,那就把人都带走吧。”
“末将遵命。”陈海回道。
随后一招手,手下的兵士就一拥而上,将三人捆了起来,拉着就往人群外面走,任他们哭的昏天黑地,却也无济于事。
“末将告退。”
人抓了,自己的任务也就完了,陈海冲林恒一拱手,就要离开。
可是林恒却是想了想,然后冲陈海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
“把那庞宪和仆人先交给你爹,告诉他这俩人的身份。”
“再告诉你爹,本王不想让长安县在这次大考中升迁,最好还能割点肉下来,他就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撬不开嘴,到时候人你再带走,该怎么着怎么着。”
“要是撬开了,你就帮忙把口供交给陛下吧。”
陈忠现在应该还在长安城中,陈海一个金吾卫的中郎将,找人肯定不会困难。
而林恒这么安排,纯粹是想到了刚才庞宪的言行变化。
只是和那仆人耳语了几句,态度就有了那么大的变化,想来应该是个庞宪挺信任的人。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有可能知道些更多的东西?
就算没有,也就是费点功夫而已,又不耽搁什么。
陈海瞬间就明白了林恒的意思,却是犹豫了一下,有些勉强:“王爷,这恐怕..”
林恒却只是说了一句:“本王不为难你,陛下那你之后如实汇报就好。”
“你一个小小的中郎将,亲王的面子总不好不给吧?”
陈海一顿,林恒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甚至都给自己把开脱的理由找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一拱手,干脆利落的回道:“末将遵命。”
金吾卫走了,百姓随之也就赶紧散了。
开玩笑,刚才是不知道,现在还留在这干什么,看王爷的热闹吗?
只是刚才那魁梧的汉子却还是站在原地,有些愣愣的看着林恒,似乎还没消化完刚才的场景。
“怎么,还不去给你老娘抓药?”陈恒走到对方身边,调侃了一句。
汉子这才晃过神来,微微一顿,赶忙行礼:“草民见过晋王殿下。”
林恒摆摆手,也没有和对方多聊的意思,道:“不用多礼了,快去忙自己的事吧。”
汉子踌躇一阵,却是没走,反倒是单膝跪地,拱手说道:“谢王爷今日解围,大恩大德,草民来日定当相报。”
林恒闻言一愣。
咱一个王爷,要你报什么恩,再说了,你一个平民,能帮咱啥呀?
想了想,索性说道:“你想多了,本王今日可不是为了给你解围,充其量算是顺手吧。”
而且说完就没再搭理对方了,冲着香儿一招手,二人就往西市的出口走去。
汉子见此愣了愣神。
不过却是把林恒这话当成了推说之词,不但没信,反倒是更觉得这位王爷与众不同了些。
这偌大的长安城,一个五品官家的子嗣面对平民时都是趾高气昂的。
那些勋贵子弟更是不用多言,虽然不至于庞宪这般鱼肉百姓,却大都也从不会正眼瞧一下平民百姓。
哪里能想到,一个亲王竟然却会如此般平易近人?wWW.ΧìǔΜЬ.CǒΜ
又是替平民出头,又是给百姓还礼的,并且举止洒脱,全无作伪的姿态,显然这些行为都是发自内心。
不过他也只是将这些暗暗放在了心中,也没有再追上去,毕竟家里还有老娘等着用药。
遥遥的冲林恒的背影又是一礼,便匆匆的赶往了药铺。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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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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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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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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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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