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有两个大门,优选的免试生走的是北门,应试进去的学生走的是西门,正所谓龙走飞升道,马行坦途路,鼠钻污泥洞。身份该对应的形象工程在大门上却没有任何体现,两个门都是一模一样,大到走的水泥路,小到栏杆上拧进去的螺丝钉。
开学季,特别是新生入学这段日子,优选生道那条马路两边都是等候的记者,闪光灯一开,没有点眼力见的家伙容易被晃瞎眼。征调过来维持秩序的人员都是一顶一的高手,男的帅气挺拔,女的英姿飒爽。道旁外的新闻直播车一辆挨着一辆,信号密集地一进去就能导致基因突变。
应试生道相比而言便冷清许多,热闹的氛围大致只有优选生道的十分之一,不过因为允许亲人送学的缘故,应试生道人头攒动,七大姑八大姨凡是沾亲带故的都趁着这一天从四面八荒围拢过来,裹挟着应试生迈进西墨女高的大门,见识见识全国第一高带给他们的震撼和希望。
老吴的同学亲自出来迎接,她的学子放弃了休息在教室里等着听他的废话。
台下只有二十个人,最高等级的女高,学子的颜值非常高。一健一眼就在二十个人里发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她留着平头,头发染成了绿色,颜值却是班里第一等。
一健翻了下讲台上的花名册,二十个人的名字立刻过目不忘。
老吴和她同学在下面坐着,一健在黑板上写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对于这个人的陈词滥调,下头的美眉们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厌恶表情。
也是,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死记硬背,题海战术,做不完的题,写不完的卷,过不去的槛,走不尽的人生,大学前的生活苦过黄连。
一健下了讲台,挨个叫她们的名字,不是按顺序一排一排叫,随机叫她们的名字,女高生对他耍出的这个小把戏很喜欢,主动问他自己叫什么,一健一个也没有叫错。
一健把黑板上的字擦掉,开口说:人分三六九等,并不是你一努力,就能随意超过别人,这个既不可能,也不现实。社会由人构成,你进一步,就有人退一步,金字塔的构造是最稳定地构造。有的女生学的快,有的女生学的慢,这个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有的女生学的轻松,有的女生学的苦累,这个可以通过互相学习来缩短彼此之间的鸿沟。同样的题目,有的人一眼就能想出解题思路,而有的人看半天看不出名堂,那么他要怎么解决呢?两个方法,一个是死做题,费心费力,艰苦卓绝,也会解决。一个是理解,自己不理解,可以问同学问老师,学习她们的理解方法,掌握她们的解题思路,先模仿再突破……
他只讲半个小时就结束了话题,因为他完全从学子的角度看问题说方法,学子们觉得他说的在理,心结打开了不少。
老吴事先跟他约定不能留任何联系方式,所以下面的妹子们询问他的号码想私下里问问学习或是人生的问题时,一健无可奉告。
一健让她们每人叠一只千纸鹤送给他,老吴没有阻止,老吴的同学也没有阻止。
不会叠的他还当场教,没一会儿功夫,他就收获了满满一袋学子们的祝福千纸鹤。
“希望你们最后一个学年能过得像你们叠的千纸鹤一样漂亮,不留任何遗憾,好好珍惜彼此的友情和同学之情。老哥我先撤了。”
妹子们在千纸鹤上留下了她们的联系方式,她们的青春一如既往地精彩纷呈。假小子绿发生送的千纸鹤留言比较精彩:像你这种依赖天分的人渣都应该去死!
天娜等到了要痛宰的对象的回归,千纸鹤上的字迹一看就是异性留的。
“你只留下女生送的千纸鹤吗?”天娜有点不想跟他出去看电影了。
“女高,当然只有女生了。去看电影吧。”
“干嘛不去男高?”
“没人请我去啊。”
“我介绍一个给你,你也收上二十多个千纸鹤。”
“你纠结这个干嘛,我们出发吧,请你看电影。”
“你只顾着照顾这些小女生,那些小男生不就显得太可怜了吗?”
一健无语凝噎,妹子看问题如此奇特让他一时无所适从,他好像看见两千正在离自己而去。
“为了不让他们可怜,你说怎么办?”
“我带你去一家男高,走啊。”天娜来真的了,拉起他的手就走。
也不知道天娜是不是有预谋,她找到了一家男高,还安排了二十多个男生在下头听一健发表高论。听到天娜提出的折千纸鹤送人的要求,男高们和一健都尴尬到大洋深处了。
一健从里头出来时完全没有要请天娜看电影的打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太尴尬了,尴尬地想死!
天娜追上去问他看电影的事,一健甩着仅有五六只难看之极的千纸鹤袋子说道:改天啊,头有点疼。
当务之急是远离这个不通人情的小家伙,两千块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拿得到拿不到都没有关系了。
天娜竟然挽着他的胳膊:改天算怎么一回事嘛?附近刚好有一家影院,下午场快开始了,跑起来。
她好像不知道挽着男孩儿胳膊的意义。
一健也不知道。
人们就看见一个穿着裙子显得很休闲的漂亮女孩拖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孩儿往影院跑去,这就是青春啊。
天娜要看的电影是文艺片,学生票打折还要三十一张。
后排全是男观众,很在意一健为什么要穿西装过来看电影,他们议论着探讨着。
天娜入座时特意往远离一健的方向坐,这一点证实了后排观众的看法:这个人很奇怪,连心胸宽广的大美女都不自在了。
一健第一次进公共电影院,也是第一次看无感的文艺片,故而小声和天娜说道:小娜,等下我可能会中途睡着,散场了记得叫我一声啊。
天娜和他头碰头:我说你啊,我们只是父亲那一辈比较熟悉,你老爹喊我小娜,我没有任何意见。你喊我小娜算怎么一回事?我们又不熟。万一让别人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我怎么解释?你要是嫌我的全名叫起来碍口,你可以叫我天娜或者小沈,这样听起来也显得庄重不亲昵,对你我都有好处。
一健虽然无语,但是他还是很认真地点了头。
后排的观众本来以为这两人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看到他们的脑袋磕在一起了,心生不满,看个电影还要看他们撒狗粮,成何体统?
一放片头,一健呼地就睡过去了,比安眠药还管用。
前后左右的观众都震惊了。xiumb.com
如此藐视文艺片的观众是影院极不欢迎的人!马上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劝。劝不动,说不定就要打!
一健被工作人员撸醒了,天娜专注于电影没有发现。
“啊……不好意思,我坐了你的座位吗?”一健抹抹嘴对撸醒他的工作人员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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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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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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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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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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