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奶奶既着急担心又害怕,也跟着过来。
“阿欢,你看到啥了,快回来啊!”
简又欢看着那道高瘦身影,淡声说:“一只猫而已,奶奶你别过来了。”
“猫?”
“对,您别再瞎想自己吓自己,”简又欢说完,招手唤狗,“来福,回家了。”
来福歪着狗脑袋看了看简又欢。
转而又叫两声,扑到男人腿边,小爪子扒拉着男人小腿:“汪汪汪!”
简又欢脸一沉。
几步上前走到树后,微垂着眼,没有看树后那道身影。
她蹲下身,抱起来福走回家。
“呜~”来福缩在女主人柔软臂弯里,探出小脑袋看着松树。
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另一个主人不跟着回家。
“真是小猫?”欢奶奶狐疑问,老太太也发觉自己有点神神叨叨了。
“嗯。”
简又欢关上门,可来福两只前爪子扒着门槛。
自带憨厚委屈的狗头歪着。
这是不让锁门呢!
“汪汪!”
简又欢笑了,抱臂,好整以暇地低头看它:“你想出去是吧?”
“行吧,那你也给我滚蛋!”
来福不满地“呜咽”一声,跟某人很像,非常惧怕简又欢不敢发作。
又像能听懂简又欢说的话一样,蹬着小短腿就飞奔回了小院狗窝里。
抱着它最爱的猪骨头磨牙玩去了。
简又欢抬眼看向门前松树方向,之后关门落锁。
听到关门声。
门外松树后与黑夜相融的人影,终于僵硬的,挪动了下脚步。
男人抬头,望向小院二楼的方向。
那里亮着灯光,窗口不时会闪过一抹纤瘦黑影。
男人漆黑的眼里只有那一抹光亮。
然而下一刻,那抹光也“啪嗒”灭了。
今夜有雨。
夏夜的惊雷像野兽咆哮般震耳,带着火光将夜幕撕开一个又一个裂口,狰狞而可怕。
轰隆隆——
雷声惊醒陷入梦境的简又欢。
“阿南哥哥!”
她猛地睁开眼,黑夜中的眸子湿润明亮。
在梦醒的一刻,想要抓到什么一般短促地哑声呼喊。
简又欢呆呆地坐在床上。
又梦到他了。
雷声拉回简又欢恍惚的思绪,她转头看向窗外。
她喃喃:“下雨了。”
夏季多雷阵雨。
急促的雨珠打得窗户叭叭作响,不时夹杂着震耳炸雷和刺眼闪电。
院里忽得亮起了光。
简又欢拉开窗帘,看到的是穿着睡衣的欢奶奶顶着伞从屋里出来。
“呜…”
原来老太太是冒着雷雨去来福的小狗窝。
狗最怕响声。
来福正蜷缩在小窝里,小身躯瑟瑟发抖,每当有雷声响起,它一身的毛发就支棱起来,极力躲进窝里。
这狗窝是捡它的两个主人建的。
男主人搬砖砌墙,女主人负责坐在一旁树荫下指挥,当狗窝设计师,所以姑且就算他们一起建的吧。
雨又急又大,雨水已经渗进了窝里,打湿了来福淡黄的毛发。
欢奶奶淌着水走去狗窝,衣服早被打湿。
老太太伸出手抱起来福,来福撒娇似的呜咽一声,蜷起尾巴缩在老太太怀里。
好不可怜。
“小东西,吓坏了吧,”老太太抱着来福进了屋,揉了揉它的脑袋。
“汪…”
即便进了屋,来福也是无精打采的,抖了抖身上的湿毛,就趴进了桌底下。
欢奶奶找毛巾给它擦干身体,也就准备回屋睡了。
可一抬眼。
简又欢正站在楼阶上,身上的粉色卡通鼠睡衣衬得那身躯单薄。
“阿欢…”
欢奶奶有些恍惚。
这瞬间,老太太想起了十年前。
那也是一个雷雨夜,儿子和儿媳遭曾逮捕过的罪犯报复,双双死于非命。
那时的小又欢来老家玩,躲过一劫。
当噩耗传来,彼时的小又欢站在二楼,呆呆的,不知所措。
让老太太更心寒的是,儿子儿媳的死至今没有查明真凶。
老太太从儿子同事那边知道些内情,儿子是挡了大人物的道!局长都不敢斗的势力,当然这事老太太至今都不敢告诉阿欢。
老太太只想她好好的,安稳的,不要像她爸一样傻。
老太太眨了眨酸涩的眼眶,慈笑:“阿欢怎么也醒了,是怕打雷?”
简又欢没说话,看向桌子底下的来福。
“小狗都怕打雷,”欢奶奶说,“我怕它吓着就抱屋里来了。”
简又欢点点头,走下来,“我只是有点渴,奶奶你回去睡吧。”
欢奶奶眼泪快掉下来,又不想在孙女面前露出异样,点点头就回了房间。
“汪…”
来福冲着简又欢叫了声,像在委屈。
小土狗每当这时候,就特别像某人。
简又欢蹲下身,安抚一样揉了揉它的脑袋。
外面雨还在下,她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去沈承言曾住过的房间。
欢奶奶舍不得阿南,家里本来又没什么客人会来住,所以老太太也没收拾,把他的衣服物品都叠整齐收着。
“啪嗒”xǐυmь.℃òm
灯亮了。
屋里的床铺整齐,很干净,一如他走时的模样。沈承言很爱洁。
简又欢坐在床边,看着对面被雨击打作响的斑驳窗户发愣。
一道闷雷响起。
简又欢猛得回神。看着周围。
她在做什么??她怎么跑这来了?
她…是梦游了吧!
对,肯定是!
简又欢感到惊悚,站起身就要出去。
可余光却瞥到床铺枕头下露出的一角。
嗯?是什么?
简又欢狐疑地掀开枕头。
枕头下是…一幅画?
有点像,油画?
“沈承言什么时候画的这东西?”
不过这幅画好像是被主人狠狠揉过,边角都皱了。
简又欢摊开油画,用手轻轻抚平。
上面画的是…
湛蓝的天空下,油菜花和金色麦田随风摇曳,中间长长的柏油路上,一只粉色电摩托在疾驰。戴着头盔的长发女生骑着摩托,身后短发男生搂着她的腰,车后面,小黄狗欢快地摇着尾巴追着…
像动漫里宫崎骏的夏天,治愈而美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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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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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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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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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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